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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 龙 摄 |
自述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教师,专职体育教师,兼校外武术队教练。那是20世纪80年代的最后几个年头,外面世界轰轰烈烈地行进中,我的20岁也在懵懵懂懂中登场了:白天带着学生顶着大太阳奔跑,练单杠、跳马、各种滚翻;一到傍晚,就是练拳时间,扎牢马步,拿枪使棒,把操场角落的一棵大樟树当作对手,练习铲蹬勾提各种腿法。 每天的开始是在操场,结束也是在操场,我喜欢这奔跑的日子。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我的今生几乎已经被规定好了。 突然的机缘出现在1991年夏天,我从一个中文系刚毕业的朋友那里借来了一本书,《诗歌总集》,是诗人巴勃罗·聂鲁达写拉丁美洲历史的一本诗集。我还记得读完第一章《大地上的灯》,我就被击中了,或者说我被那样一种语言俘获了,劫持了。“只有大河,滔滔滚滚的大河/只有山岭,其突兀的起伏之中/飞鹰或积雪仿佛一动不动/只有湿气和密林,尚未有名字的/雷鸣,以及星空下的潘帕斯草原。”我从来没有想到还有另一种语言可以如此准确、如此深情地说出人的情感,这种语言与我正在过的粗粝的日常生活无关,它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书的借期只有三天,那么厚的书,我根本来不及读完它,我陷入了没日没夜疯狂地抄写中。三天后,好像已有什么变化在我内心生成,或者说,有一颗种子秘密着床了。从那以后,操场角落那个浑身大汗的拳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坐在窗口大声吟诵《马楚·比楚高峰》的年轻人。他已经被那样一种美俘虏,他甚至已经抱定了书写这个时代生活的梦想和野心。顺便说一句,那个夏天还有一本让我读得颤抖的小说也来自神奇的美洲大陆,《霍乱时期的爱情》,作者是马尔克斯。 1994年春天,我离开了我奔跑6年的操场。我的第一本书就是在两个美洲诗人的启迪下写出来的———还有一个是惠特曼———那本叫《我们居住的年代》的书里,我开头的第一个句子是:“我喜欢……” 这是我选定的另一条路,我想是我喜欢的。(严龙 整理) 赵柏田,当代作家。1969年8月出生于浙江余姚城关上菱池村。已出版长篇小说《赫德的情人》、《让良知自由》,小说集《纸镜子》、《站在屋顶上吹风》,散文集《时光无涯》、《远游书》等十余部著作,部分作品译介到国外。曾获《十月》散文奖、浙江省优秀文学作品长篇小说、中篇小说及散文类奖项。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为宁波市文联创研室主任、宁波市作协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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