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耀凤

    你可曾设想，某一天盲流感蔓延，所有人都变为盲人，整个世界将会如何？

　　《假如给我三天光明》等励志类书籍适合年少轻狂、意志薄弱时阅读。待精神品格初步形成，需要更好地了解社会和国家，一个非常重要且必要的手段就是通过阅读来拓展自身。历史、地理、政治等相关书籍都是开卷有益的，但有时疲惫，不妨翻开一本小说，《失明症漫记》便是上选。

　　小说讲述了这样一个充满诡异气息但又贴合人性的故事：在一个看似普通正常的一天，在等待红绿灯的一瞬间，忽然，一个司机失明了，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乳白色。有一个“好心人”帮他开车送回家，然后偷了他的车子。紧接着，偷车贼也失明了……一个个城市居民陷入失明状态。政府以为这是一种传染病，于是在精神病院腾出空间，专门安置失明者，却不料失明的人越来越多，看管的人也逐渐染上病，于是看管开始无力。眼科医生也失明了，为更好照顾医生，未失明的医生妻子伪装失明，与他们一起生活。盲人们的生活可想而知，没有人洗漱，没有人打扫，住处臭气熏天。但这不是最糟糕的，很快，进来了恶棍，将所有送来的食物拦截，要求各个房间的住户拿出自己最值钱的东西兑换粮食。因为恶棍手中有枪，大家妥协了。两三次后，大家所携带的值钱货已然没有，于是恶棍又提出让女人们提供性服务来换取各个房间的粮食。医生的妻子也遭受了凌辱，而且眼睁睁地看着姐妹们被侮辱，终于狠下心，拿剪刀将恶棍头领偷偷杀死。结果枪支落入他人之手，开始新统领。最后，医生的妻子制造火灾将那些恶棍烧死，逃出了精神病院，却发现外面的世界也到处是盲人，所有储备食物的超市都已被抢空。他们一行七人，四处寻找食物，有幸等到重获光明。

　　小说是荒诞的，毕竟失明不同于流感，盲流感从未存在于已知的现实世界中。但小说又是真实的，那些关于人性的善与恶、人类面临危机挑战时如何生存、文明的底线和临界点等人性问题被展现得淋漓尽致。正如作家萨拉马戈本人所言：“这部作品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能在现实生活中遇到。”人类的盲目，包括理智的盲目、狂妄的盲目、蒙昧的盲目、自以为掌握一切的盲目，也在现实生活中不断上演。无怪乎作家苏童看完《失明症漫记》后感慨：“萨拉马戈和马尔克斯是我心目中最好的两位作家，但在我看来，萨拉马戈对现实的隐喻更强。”

　　在谈到为何创作《失明症漫记》时，这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坦言：“我活得很好，可是世界却不是很好。我的小说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一个缩影罢了。作为一个人和一名作家，我不愿不留下这个印记而离开人世。”

　　重新回到开篇的问题，也许，每个人都应对“失明”心存畏惧，对“未曾失明”满怀感激。正如海德格尔的“向死而生”，我们同时以“向盲而看”的方式存在着，因为终有一天，视觉会随着生命终结而消失。我们每个人都走在变为盲人的路上。

　　向死而生，向盲而看，需要我们敢于直面人性的刺骨阴暗，正视有序、祥和背后的可怕隐患。如果你能看，就要看见，如果你能看见，就要仔细观察。观物、观事、观人，品貌、品时、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