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体霓 装修房子时,儿子在墙角的两侧做了两排书架,可随意拿取。无疑,房间里的这个墙角,将是家里诗意至美的所在。 名家谈“读书”的书,举不胜举。像梁启超、胡适、朱光潜、梁实秋、叶圣陶、俞平伯、林语堂等人,都有许多关于读书的随笔。鲁迅先生在《而已集》的读书杂谈里说过:“我想,凡嗜好的读书,能够手不释卷的原因也就是这样,他在每一叶每一叶里都有着深厚的趣味。”知堂老人谈书的文字当然更多了,不过他说,读书,未免太正襟危坐了,还是叫“看书”吧。如说书先生一拍醒木“各位看官”一样,来得随意一些。丰子恺先生谈读书更有意味,他讲,打个比方吧,有时书法家的字倒不如一些地方随意涂鸦的字。 近来,看木心的《文学回忆录》,此书是木心先生为一些在美艺术家讲世界文学史的讲义内容,不学院、不呆板。书分上下册,随便翻到哪一页,都有吸引眼球的文字,于是,随心所欲地读下去吧!此引一段:“世界上的书可分两类,一类宜深读,一类宜浅读。宜浅读的书如果深读,那就已给他掐住了,控制了。尼采的书宜深读,你浅读,骄傲,自大狂,深读,读出一个自己来。罗兰的宜浅读,你若深读,即迷失在伟大的空想中。”因是陈丹青的笔录,文字就有他的味道,一目了然,余味不尽。木心又说,找好书看,就是找个制高点。 读书能够带来愉悦的心情。余秋雨在《问学》里说小时候作文,老师讲要多用成语,而老舍说要少用成语,尽量不用,要多用自己的话来形容事物。那么,这两个“老”,听谁呢,我觉得还是听老舍的好。董桥在《读〈林家次女〉浮想》一文中,谈到林语堂二女儿林太乙,说:“她中文清爽聪明,英文下笔既快又准,想都不想就成章了。我有几次站在旁边看她起草文件,一字不改,字字恰如其分,吓死了。”郁达夫先生说,对于文学艺术的爱好,是要有天赋的,“柏油马路不长草”。 近来,去宁波书城的次数更多了,看到稍贵的书价,也敢出手了。我不会使用电脑查找书籍,只能在一排排书架间隔的走廊里穿来穿去,与书脊上的书名和作者亲近邂逅,若有缘,就将它携回家去。面对浩如大海般的书籍,心就沉静了。“慢慢看啊!”我常想起阿尔卑斯山上的那句话。 房间墙角的书架上摆放着我敬仰的那些大师的文集。靠江的一边,一排落地大窗,翻书之暇,目望北岸,沧海桑田,看今日改革开放带来的辉煌巨变,何尝不是一本大书。 书是需要淘的,这“淘”字很有味道。每次回沪,我总要到福州路去,那里有着较浓的文化氛围。有一家在三楼的打折书店,真有不少的好书。我在那店里淘来过一些书,像“海上风丛书”、“老上海文化生活丛书”,还有好几本摄影画册,图片精美,书名雅致,如《喧市幽深巷(伦敦生活)》、《浮云流水间(欧洲庄园)》、《眷然归于情(法国人家)》、《法兰西乡村主义》、《铁道建筑漫游》等,这些,都是久阅不厌的。 我们中国人向来看重读书。几年前在杭州西溪,我买了一把折扇,扇面是古代文人画,画有耕牛古树小桥渔舟庭院,客堂里两人相对,一人坐一人捧书。对啊!从古至今,生活中怎能没有书。虽说当今兴电子书,但捧在手里,总觉冷冰冰的,没有了翻书时的纸香纸声和纸感,读书就少了韵味。好比吃一只大闸蟹,如果将蟹肉掏出来捏成一团放在嘴里,哪有动手剥剥用口吮吮来得有滋有味,快乐其实就在过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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