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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2月16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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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循爱与趣味的指引

———《寒霜与玫瑰的道路》自序

  徐海蛟

    很多年过去,时过境迁。当初的少年已不在,我生长过的村庄已变为城市。旧时场景荡然无存,那片傍晚时坐过的田野,田野上朴素的稻香;那些春天里路过的田埂,田埂上凄迷而忧伤的青草;那条晨曦里闪动清光的河流,河水荡漾着浣衣女的歌声……这些情状都没有了。不出20年时间,原本人们花费了几百年光阴建立起来的村庄就在大地上消失了。我常常为之心疼,充满遗憾地感叹,我们已彻底失去了自然的拥抱,成为一群没有故乡的人。

  只有极少数几件事一直不曾停下来,这其中便有写作。少年时代开始,生活不断改变进程,人们不断放弃初衷,放弃过去的追逐和梦想。可写作,这项活计一直被我带到了物质至上的今天。显然,我不像一个手艺人那样以此为生。但分明又像一个手艺人,生活中做大部分事时,念头里都会闪过这个老本行,或者说这个古老的活计消磨了我生命里的诸多好时光。我不禁想问问自己,究竟图什么?一开始,我想我还能够回答,我们之所以不厌其烦地书写,是因为对人生意义的追寻,我们总是自以为是,我们坚信这一趟漫长的文字之旅,能够赋予轻飘的生命一种质感,或者往大里说,你的书写会成为时代的倒影。但我又随即明白: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有时候是无解的。至于记录时代,更是好笑的事了,这是要抢记者的饭碗吗?再说,除了极少数人,没有谁的文字是可以不朽的。那为什么还在孜孜不倦地书写?为什么还要这样执念于纸页与汉字?为什么不愿意放下这又苦又累的手艺?

  后来,我渐渐明白,未必对意义的追寻就是最有意义的。就像写作,它最大的价值其实是一种陪伴。说到陪伴,可能首先会想到人,仿佛只有同类才构成陪伴。其实不然,生活中可以陪伴的情状还是分很多种的。人类的天性是害怕孤独的,写作是消解孤独的一种方式。其实,它还是一场人类童年时代萌发出来,还来不及失传的游戏。当我把文字一个又一个搭建起来,这样的情形跟孩子用积木不断搭建出一座城堡,又不断推倒重来是一个样的。当然,说得再恰当些,到后来,它成为我的一种生活方式,每个人都必须找到一种持久而符合自己气味的生活方式,可以在其中倾注许多时间倾注许多期待的生活方式。从此,在一条看似重复而又永不相同的路途上,找到童年的天性,找到生活里的某种温暖和光亮,这样的反复让我内心踏实而安宁,这样的反复也让我相信,因了这条可以穷尽一生脚步的道路,我们才不那么容易被生命的虚空吞没。

  写作一直是特别清苦的事,但我想我必须改变对它的态度,生活才能变得更舒适一些。那就是放弃对意义的执着,而转变为对乐趣的追寻。我知道,我这么讲的时候,一定会有人暗暗嘲笑我。但此刻,我想告诉你们,我真是这么想的,这是我重新为自己确立的生活态度,追寻生命的乐趣甚于追寻生命的意义。走过了一段长路,经历了一些事之后,我知道成为有趣的人或许比成为有价值的人更为重要,过想要的生活或许比过有意义的生活更为重要。文学的本质是轻灵地飞扬,是打开生命无限的内在疆域,是没有枷锁,是回到无边的自我。

  这本集子,是我的第三本散文集,里面记录了生活的寒霜与痛楚,这恰恰与我追寻的生活初衷一点也不背离,正是这些痛教会了我,让我明白,遵循内心的乐趣遵循爱的原则多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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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