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漫步 有一天,母亲喜滋滋地打来电话,言语中颇多自豪:“星期日回老家来吧,枇杷熟了”。 电话这头的我甚觉狐疑,咦,什么时候枇杷都结果了?印象中,老家果园的枇杷树只是一株可怜的树苗苗,细脚伶仃地藏在霸气的柿子树下。莫不是父母想念我们了? 于是,急急地在家人圈中呼五喝六,要求工作在外的兄弟姐妹周日赶到老家,采摘丰收果实,并明确告知,一旦迟到或不去,不承担分享权利。 一路倒是顺风顺水,高速公路畅通无阻。一到家,喊了声“爸———”“妈———”连家门都没进,直奔果园。朝着母亲的手指望去,只见一人高的枇杷树被报纸一团团地包得不堪重负,像个孕妇,很是滑稽。母亲告诫:现在不要去碰,等你们姐弟仨都到齐了,一起动手吧。我只好口水直流地等着。好不容易等到我姐,她看来是有备而来,手握明晃晃的尖刀,准备大干快上。望眼欲穿间,只见我弟姗姗来迟,免不了遭我俩一通抱怨,他倒是好脾气,很应景地送来了只精美的工艺采摘篮。 全家五口,加上我家小黄,喜气洋洋地围着这棵小不点大的枇杷树,开始了隆重的开摘仪式。 “枇杷能长出果,都是你妈的功劳,让你妈先来介绍一下经验。”父亲打趣说,我们跟着起哄,小黄也应声舔了一下母亲的裤腿,母亲便在半推半就中炫耀起她的“丰功伟绩”:从菜市场买来小树苗,讲到如何遭小黄踩踏,从前院移植到屋后,再从浇水到整枝,从观察花蕊的形状到采挖花蕊的时间节点,从花茎的毛囊到幼果的成长,连日来几乎是看着枇杷长大。实践出真知啊,没料到,70岁的老母亲,竟然还有当果树专家的潜能。母亲说,某一日,在例行检查时,突然发现枝头上眼看快成熟的枇杷居然成了鸟儿的美食,气愤之余,心急火燎地嘱咐父亲,把剩下的果实用报纸严严实实地保护了起来。 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报纸上枝头的曲折缘由,我们三个一致认为,父母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严防死守”,勇气和精神可嘉,应给予尝最好最大的第一二颗的奖励。大家拍手通过。 随着父亲一声开摘令下,我们小心翼翼地剪开报纸,如撕下神秘的面纱,那个紧张和好奇啊!可这一打开不要紧,大家倒抽了一口冷气,一攀之中七八颗里有三分之一是烂的,那个心痛!只怪我多嘴,说了句:捂得太热,捂臭了。这一下把大家的惋惜情绪给点燃了,母亲也开始埋怨父亲,父亲忙不迭地承认“过失”:我没经验,报纸包了好几层,只考虑到鸟了,没考虑到透气,顾此失彼!尽管有些遗憾,但丝毫没有影响我们采摘果实的欢愉,我们很是大度地安慰父亲,没关系,小树头一年长果子没经验嘛!吃一堑长一智,明年一定能丰产。 剪开了所有的报纸,金灿灿毛茸茸的白枇杷终于见了天日,哎,打住!且别忙着摘,拍照,那是必须的!全景、特写,每人采摘的镜头,然后组织美化文字,上网显摆,一样也不能少。上网后的图片和文字,虽没有“火树风来翻绛焰,琼枝日出晒红沙”的美艳,但却也是“树繁碧叶玉,柯叠黄金丸”,只惹得手机瘫痪,欠下了众多微友们要到我家来吃枇杷的空头许诺。 紧接着,大家各负其责,分工合作,确保果实不落地跌烂。我姐对那个有点烂的也不放过,小心翼翼摘下来,说,粒粒皆辛苦啊,浪费了可惜,坚决地把好的一半给生吞活剥了,还一边啧啧称道“甜,甜”。 看已经落果的小树,像卸去了包袱的小姑娘,越发纤细了。父亲为了奖励它,给它培了土,松了地,浇了水,也算是犒劳它几个月来孕育的辛苦。 欢天喜地数了数,完整饱满的共有42颗。大家围坐在客厅里,说尽了溢美之词。父母在推来搡去中终于吃了我们挑的第一第二颗,我们也都很自觉地挑了相貌相对较差的三颗,尝个鲜。哇!满嘴清香,甜而不腻,滑嫩多汁,真正的天下美食耶!其余的,父母不由分说平分成三份要我们带回,让辛苦读书的孩子们尝鲜。 感谢父母!感谢枇杷带给我们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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