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3版:笔谭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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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1月29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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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站变身的奥塞博物馆

  王 静

  

  午后,气温回升,广场上吹来的风依然寒冷。在奥塞博物馆门口排队,就像家乡买春运火车票。游巴黎,无论是进卢浮宫抑或登埃菲尔铁塔,均会遇上排队,但都不像奥塞那样人头攒动。

  卢浮宫坐落于塞纳河右岸,奥塞则在塞纳河左岸,左右两岸,隔河相望。法国艺术作品按年代划分,1848年以前的收藏在卢浮宫,1914年以后的收藏在位于玛黑区的蓬皮杜中心,1848年至1914年的中间部分,收藏在奥塞。由此,卢浮宫、奥塞博物馆与蓬皮杜中心被称为当代巴黎三大艺术圣殿。同样是艺术圣殿,奥塞尤显热闹,莫非因为它的前身是一个火车站?

  在巴黎景区排队,队形多为“回字形”。通过三个弯曲,我们才进入奥塞博物馆。

  这里曾是奥赛火车站,亦称奥尔赛火车站。我脚踩的地面,原是铁轨,游客行走的通道原是列车行驶的轨道;我观赏的雕塑区块,其中一块原是机械变速控制区。1940年前,去法国西部抑或南部的列车从这里始发,来自那儿的列车亦在这里终止。

  这里,是一块经历过无数变迁的土地,这里曾有行政法院与皇家审计院的建筑,可惜被18世纪的法国大革命战火付之一炬。1898年,为迎接在巴黎举办的万国博览会,奥尔良铁路公司选定塞纳河左岸建造火车站,人们担忧新建火车站会影响塞纳河的沿岸景观,奥尔良铁路公司于是邀请著名建筑师维克多·拉鲁担纲。维克多·拉鲁是个木工的儿子,其代表作品包括图尔市政厅、圣马丁大教堂,还有美国驻法国使馆建筑。

  奥尔良铁路公司没有选错人。拉鲁设计的火车站既实用又艺术。1900年,火车站落成通车,那洋溢着19世纪工业革命特色的建筑风格,与周边的环境浑然成一体。雄浑的长方建筑外形,镶嵌了巨大的镀金时钟、庄重的柱廊、精雕的神像。当时有位叫德塔伊的画家赞叹:这座车站多么像一个陈列艺术品的宫殿!

  之后的奥赛火车站,每天迎送列车百余对,春去春回,如此热闹了40余年。到1940年前后,奥赛火车站已经失去运输功能。面对冷冷清清的建筑,曾有新潮建筑师提议拆除奥赛火车站,盖一栋百米高的大厦。然而巴黎人没有这么做。富有历史情感的巴黎人在静静地等待,冷静地思考。沉寂数十年后的1972年,巴黎人接纳了把火车站改建成博物馆的提议。

  其实,改建一个博物馆远比新建一个博物馆困难。此后,巴黎人用整整14年的时间,保护了这座具有19世纪工业革命时期建筑风格的奥赛火车站。14年,等得及吗?从文本的提议至提议的实施,14年间,总统换了三茬,从蓬皮杜到德斯坦,又从德斯坦到密特朗,奥赛火车站的改建不曾因总统换届而改变。

  奥赛火车站的改建大任最终落在意大利女设计师卡斯·奥朗蒂(Gae·Aulenti)肩上。奥朗蒂像似原设计师拉鲁的“弟子”一样,竟如此继承拉鲁的设计理念,小心呵护着原有的车站风貌,在精心分割了原来的空旷大厅后,大胆地把原来的玻璃天篷改为展馆入口……在奥赛博物馆,我理解了何为传承,何为创新。传承不是简单的复制,创新更不是全盘的否定,只有理解前辈的艺术精神才能传承,传承前辈的艺术精神才是创新的基础。这一点巴黎人做到了,而且做得十分出色。奥朗蒂不是巴黎人,而她亦做到了,她让一座废弃47年的火车站华丽变身成一座艺术殿堂,时为是1986。

  奥赛博物馆现被誉为“欧洲最美的博物馆”,冯骥才先生称其为双重博物馆———“有一座博物馆你可以从头到尾参观两次。看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内容,受到的是完成不同的两种震动。”

  我从一层走到二层,继上三层,蓦然回首,见到了西墙悬挂的大圆钟,这不是火车站吗?!

  原来火车站可以这样改建。我想起家乡的火车站,比奥赛火车站晚建13年的宁波火车站,通车是在1913年。《宁波市志》记:1913年10月,宁波至上虞曹娥段铁路竣工通车。当时的宁波火车站在大庆南路84号,此乃宁波工业文明史的重要遗址之一。首个宁波火车站也曾与奥赛火车站一样,寂寞了数十年,然而两个火车站的最终命运全然不同:如今你还能在大庆南路84号找到往日火车站的吉光片羽吗?

  我在奥赛博物馆,看原奥赛火车站的建筑遗迹,赏馆藏的艺术珍品。从二层右侧走廊,由东而西,我观赏陈列的一座座雕像。在罗丹的《巴尔扎克》雕像前,有一对孩子趴在地上,像在临摹。我好奇地蹲下身看他们绘画,纸上的画却与雕像毫无关系,纯粹是孩子随性的涂鸦。我突然明白,法国人带来这里,未必是让他们来学画,而是从小养成逛博物馆的习惯。

  回到家,颇有些感慨,顺手写下了几句游奥赛博物馆的感言:只有文化的自爱,才显文化的价值;只有文化的自重,才彰文化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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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