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季被太多的雨雪湿冷低温的天气所左右,常常让人觉得很不舒适。好在再漫长的冬季,也抵挡不住春的脚步。当春风拂面而来时,一股来自大地的泥土草木的清香也飘然而至。住惯了高层楼宇,看惯了车水马龙,听惯了高分贝的汽车喇叭声,一旦探到春的气息,心早就蠢蠢欲动了。于是,当有人提议春游大山时,我立马呼应。 我们要去的地方在四明山革命老区,靠余姚大岚镇的一个古老山村旁。听说,《梦溪笔谈》作者沈括的后裔约二百多户人家,就居住在那里。经历了近千年的沧海桑田,仍然能让一个大姓人家聚集在大山深处并得以繁衍生息,这本身是一件让人惊叹而又好奇的事。所以,虽说这里离甬城有数十公里,行程中又要经过蜿蜒起伏的弯弯山路,但我们一行还是义无反顾地结伴而行。 也许平时的视野里撞进了太多纷繁又热闹的场面,也许单位与住处两点一线的生活空间过于狭窄,当我们的车子拐进空灵而又寂静的山谷时,顿觉神清气爽,眼睛也开始变得贪婪起来。山里多毛竹和各种绿色的乔灌木植物,在春风的作用下,它们互相推搡着,争着亮出夺眼的枝叶和藤蔓,使得满山遍野暗香浮动。车子越往前行,道路也越复杂,常常在我们不防备时,突然来个急转弯。往窗外望去,已是深不见底,一片悬崖峭壁,背上顿感一热。真是佩服了司机师傅啊!大凡古人都是深居简出的,不希望有太多的人去打扰,所以居住地也平添了几分神秘和险要,外人必要经历一些曲折才能抵达。几个健谈的,由此谈古论今,一路娓娓道来,倒也分散了车子在盘山公路上艰难行驶所带来的身体不适。等到明显感觉有耳鸣和头晕袭来时,车子已过了最有压力的三十六道弯,目的地也就在眼前了。 说是春游大山,确切地说,是与草木土石和山涧溪水来一次亲密接触。经常束缚在水泥钢筋堆砌的斗室内,目光过多地停留在电脑、手机上,脚步一旦踏上广阔的大山,心就开始变得不安稳了。看到一堆嶙峋的山石间,有潺潺流动的清泉,早就没了平时在办公室里的温文尔雅,谁都想急步走近它、亲近它。掬一捧溪水,让纯天然的净化水浸润缺少风雨磨炼的手掌,听它游出指缝间内心发出的欢快声。这里的大山,虽然没有华山的险峻、黄山的绮丽,但它自有别处无法比拟的美妙之处。看啊,朝阳的山坡上满目是一垄垄的茶树,几个农人正在旁边的土地上拾掇着。而远处的山谷里,一缕缕青灰色的炊烟正在袅袅升气,仿佛还有鸡飞狗吠声传过来。沈括的后裔们,承袭了先人的仙气,祖祖辈辈在这里依山而居,与大山为伍,与天地共舞。他们在赋予大山生命的同时,自己的生命和活力也在大山深处得到延续和释放,这方山水于是显得妩媚而勃勃生机。 在这样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里,我们的双脚踏踏实实地踩在温软而富有灵性的大山深处。这里,没有着意开发建设的痕迹,也就少了商人贩子的叫卖声,心可以由着自己的思想漫游而不用担心有人会来打扰。累了,找块山石靠一靠,或者放慢脚步,让山野的春风和明媚的阳光来缓一缓气息,理一理发丝。人总是向往新的生活。没有压力的工作会让人觉得无聊又无味,太热闹的生活又让人盼望过一种清净、淡泊的日子。据说,离这里不远的某山村,已有部分城里人在置房度假。这是不是也应了钱钟书老先生在《围城》里的那句名言呢?就在我走出大山时,在一个山坡的小径旁,三两个城里模样的人正用心地挖着荠菜。我想,他们的饭桌上不缺少任何想要的食物。这样的举动也许让农人看太不懂,但是有青山作证,他们只是因为久离土地的缘故。一旦机会来临,自然不会错过尽情享受大地母亲给予的愉悦。人毕竟是大地的子女,就像鱼儿离不开水一样。 西边的太阳慢慢下坡,该是走出大山的时候了。穿过古老而又悠长的村巷,让我们的脚步再放慢一点。举起手中的相机,把村姑飘动的栗色卷发和斑驳的砖瓦墙门,永远定格在镜头里上,就像我们披着鹅黄色的羊绒围巾出现在茶垄里一样。大山的一切还是那么的和谐和美妙! 邵留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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