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云

　　印章石，简称印石，顾名思义，是能刻印章的质地软密的玉石，硬度较低，一般在３度之内。优质印石质地细腻，易于受刀，驱刀如使笔，尽得笔墨情趣，加之印石长久摩挲把玩，精气内敛，英华外发，色相诱人，因而深得古今文人喜爱。如果说，诗文字画是文人墨客们安顿性情的理想场所，那么，印石赏玩就是文人们慰藉艺术气息的休闲憩园。

　　近年来，喜欢上印石的人越来越多，上品印石的价格也逐年递增，印石的投资效应逐渐凸显，加之印石被不少爱好者当作高档礼品赠送亲朋好友，人们对一些品种典型、色泽靓丽、雕钮精致的印石趋之若鹜。

　　我们大多人都有这样的感受：总有那么几首歌，平日里悄无声息地停驻在每个人心灵角落，到了某一特定时刻，蓦然听到这些熟悉旋律，就如触动了心灵的扳机，当时的境况、当时的际遇瞬间异常清晰地闪现眼前，叫人浮想联翩，动容不已，动情处甚至潸然泪下；同样，对一个印石爱好者来说，玩石多年，也总会有那么几方印石，因为种种机缘不巧，得而复失，擦肩而过，事后却长久留存记忆空间，时时牵挂，难以忘怀。

　　我最早接触印石是在１９９０年，二十多年来经过我手的印石已有六位数之多，其中至少有这么两方印石，一直以来让我魂牵梦系，难以释怀。

　　一方印石名叫“青田红花水藓”，俗称水草花。

　　２００３年９月的一天，朋友胡君从几十公里外的住地驱车来到我的办公室，给我带来了几方青田石，其中一方就是“青田红花水藓”印石。当时我接触印石并不多，对青田石的了解比较肤浅，看这方“红花水藓”印石比较特别，就花２００元买下了。

　　大约两个多月后，我对它失去了好感，在《易趣》网上以２８０元让给了山东的沈君。之后，随着对青田石了解的不断深入，经手的青田花色类印石与日俱增，但水草花这一品种再没见过比那方“红花水藓”更漂亮的了。半年后，我按捺不住对“红花水藓”的惦记，打电话与沈君商议回购，在取得沈君同意后，以５００元将这方“红花水藓”重新买回。

　　许是我对这方“红花水藓”印石的缘分还没有到，重新做它的主人后不到一年，我将这方“红花水藓”图片发给上海的石友林君欣赏，其时难免有一丝炫耀的成分，林君偏偏一眼看中了它，执意要我将它割让给他。我竟然没作过多的考虑，就让了出去。

　　三四年后，我在整理青田石图谱时，发现自己经手过的几千方青田石中，再没有出现过第二方类似的“红花水藓”：水藓花如此逼真，奇异地长在红黄相间的天地中，小小一方印石有红、黄、蓝、黑四种颜色同时集聚，方寸之间巧妙融于自然，从中似乎看得见四季，梦得着彩虹，伴花鸟虫草，闻渔歌鸟鸣……“红花水藓”印石自此成了我一桩念念不忘、得而复失的憾事。

　　还有一方是浙江仙居龙钮玻璃冻印石。

　　仙居石产于浙江省仙居县东南３０多公里处的朱溪区大洪村，故又名“大洪石”。约在民国时始开采，当时一般用作耐火材料。二十世纪７０年代后，才将其广泛应用于工艺雕刻和篆刻材料。该品种以灰为主色调，有紫灰、紫黑、黄色、青灰、朱红等，仙居石石质细腻、稍韧、略软，光泽很强，而其中的玻璃冻最为名贵。因其产量稀少，对其了解的人不多，市面上常有人将其充作寿山高山晶出售，颇能博得印石爱好者的青睐。

　　２００３年农历大雪时节，有一石友因故急需用钱，将一批收藏已久的印石低价出手，其中就有这方“仙居龙钮玻璃冻”印石，我见其中有几方不错的好章，倾囊购得，实属幸运。

　　这方印石的最为出彩处就是印纽部分，雕刻形制饱满圆润，用圆雕技法刻画出龙首造型，线条挺拔流畅，设计灵动，神态细微，雕工精湛，石质晶莹腻润，冰清玉洁，如脂如膏，入手使人心荡神怡，堪称精美绝伦，令人啧啧赞叹作者的鬼斧神工。

　　遗憾的是我还是没能好好把握住它，只做了它半年的主人。２００４年上半年，因看中一方价逾半万的青田夹青冻小雕件，便以１１００元易手他人。有道是：失去后才知道它的珍贵，等我回过神来想再要与它延续人石情缘，却已不易，虽出以两到三倍之高价回购，对方终究未能割舍。

　　之后的数年，我托遍了所有熟识的、半熟的、甚至仅有一面之交的石商，却再没见到过如此品质的仙居冻印石。虽然有不少机会拿到不少不错的仙居冻石，有几乎全通透的，也有上白、中透、下黑的，还有半透半不透的，但因为有了先前那方龙钮玻璃冻印石先入为主的印象，都没有太上心。龙钮仙居玻璃冻印石竟成了一块挥之不去的心病，它时时提醒我：除非万不得已，每当想出让一方珍藏印石时，先要考虑清楚，以后还能不能够得到它？

　　收藏界名人马未都先生有句名言：“过我眼，即我有”，意思就是天下宝物买不尽，这个东西我看过了，就拥有过了。

　　我很欣赏马先生“过我眼，即我有”的境界，这个东西我看过了，就拥有过了。拥有了什么呢？知识、快乐，还有赏心悦目。权且这么安慰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