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4版:四明周刊·记忆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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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5月27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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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年前的
强台风之夜

  毛 毛

    我大概4岁起,已经有了对生活的记忆。儿时的种种经历,过了花甲之年后,仍然会常常浮现在脑海里,特别是60年前的那场强台风更是记忆犹新。

  我的老家在鄞南农村,比邻奉化白杜。1956年,那时还没有“天气预报”的信息渠道,只记得是穿短裤的时节,一个狂风呼啸、暴雨倾盆的夜晚,母亲把我从酣睡中叫醒:“毛毛,毛毛,快点起来了!”母亲一边在我耳边呼唤,一边挽起我的头,给我套上衣服,又用毯子把我裹住。父亲一手托住我的屁股,一手搂住我的上身,将我从床上抱起。我只觉得头顶有强烈的轰鸣声,一种恐惧感笼罩了我的心。

  在房子似乎马上就要倒塌的情况下,父亲在前,母亲在后面拉着我的手,还握着一盏点亮的“美孚灯”,一拐一颠地把我抱下楼来。刚打开房门,风“呼”的一下就把油灯吹灭了。母亲连忙安慰我:“毛毛,莫吓煞!莫吓煞!”幸好父亲熟门熟路,又只隔一点点距离,几步路过去,把我放到了叫堂房间的一条长凳上,让我靠在墙壁上坐定。一开始我似乎还有点迷迷糊糊,俄顷,我感觉清醒过来了。只觉得房子在“嘎吱嘎吱”地晃动,岌岌可危,似乎就要塌下来的样子。我睁开眼,发现父亲、母亲和我都坐在堂房间狭窄的穿道里,地上铺着草席,点着的“美孚灯”搁在旁边。

  过一会儿,住在附近后房埠头的邻居阿毛、阿毛娘,还有隔壁邻居明良阿娘(注:即祖母)也敲门进到我们的穿道里来避风。又过一会儿,住在七房的林毛、林毛娘也在门外轻声叫着“太公,太公,无办法了,生生好心给我们娘俩一起来避避了。”父亲连声说:“来来来,大家一起挤一挤好了。”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生活清贫的人家。我后来才晓得,当时阿毛、林毛也是独子,无疑,他们的母亲也很疼爱他们。

  大家挤坐在一起,大人们不停地叹着气。阿毛娘似乎在不断地抖瑟着,口中还念念有词:“哎哟,咋结煞呢,咋结煞呢,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大家忧愁着房子会否倒掉,只好听着“老天”的摆布。呜———呜!嘘———嘘!风声很怪异也很恐怖。只听见,咣啷啷,咣啷啷!屋顶上的瓦片好像被一块块地掀掉。嘭———嘭!“哎哟,不对了,隔壁堂前塌掉了!”父亲叫了起来,想拉门出去。“太公,莫出去!莫出去!”大家拖住父亲阻止他出去。风声和飞瓦声响有点可怕,我们就这样挤坐在一起,互相祷念,壮着胆子。近四五点钟光景,风慢慢地平息下去,压在大家心头的石块总算抛掉了,因为我们终于躲过了自然灾害对我们的突然袭击。然而阿毛娘、林毛娘更担忧着家里的房子究竟怎么样了,他们赶紧和阿毛、林毛分别到自家屋里去了。

  写此文时,我上网查了确切资料。云:1956年8月1日0时(一说8月2日凌晨2时),5612号台风WANDA(温黛)在浙江省宁波市象山县南庄乡登陆。登陆时中心气压923百帕,最大风速每秒70米,瞬间风速每秒90米!按国际公认的蒲福氏风力等级表,最大风速每秒32.6米就是12级台风,可以在海上刮起16米以上的巨浪骇涛;每秒70米,台风应为19级以上;每秒90米,相当于23级!

  60年前的情景,依稀恍如昨日。台风疯狂、强大而无情的威力,在我6岁的脑海里留下了永远也抹不去的记忆。从此,我敬畏大自然,更敬重、感恩保护我的父母亲,也加深了和村民邻舍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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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