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庆安会馆。（李磊明　摄）

　　黄文杰

　　创新是城市发展的灵魂，但创新不是孤立进行的。韦尔奇有句名言，“如果你想让列车时速再快１０公里，只需要加一马力；而若想使车速增加一倍，你就必须要更换铁轨了。资产重组可以一时提高公司的生产力，但若没有文化上的创新，就无法维持高生产力的发展。”创新总是要具有创新本质的文化来支撑，一部宁波发展史，某种程度上就是一部文化创新推动城市发展的历史。    

　　一、河姆渡文化的原创性发明向导人类生活

　　河姆渡博物馆中所陈示的众多物件，是长江文明的滥觞。七千年前，河姆渡人在海泽地带构建干栏式建筑。他们制作黑陶，开启中国南方瓷不同于北方彩陶的素色脉流。他们编织苇席，可能是“加捻原理”的发现者。他们创造了迄今为止发现最早的茶树根、漆碗、水井、木桨与陶舟，他们还可能是中国最早的缫丝者等。

　　河姆渡人的原创性发明，不仅提高了人类生活品质，丰富了社会面貌，也改变了人类的思想与精神。有考证依据石锛等具有河姆渡文化特质工具迁移路线证明，河姆渡文化不只是散布于包括舟山群岛在内的浙江东部，还越过苍茫大海向外拓展，及至大洋洲等地，遍及太平洋西岸。河姆渡文化后期演变为越文化，“越”的含义即为超越，崇尚武力，敢于征战。

　　二、吴越文化的匠人精神催生新型城市

　　在楚灭越后，中原文化加快融入了浙东，原始越风为温柔敦厚的人文风尚所取代，在文化史上称为夷越文化向吴越文化的跨越。在这一转化过程中，越文化因多种文化的交融碰撞涅槃新生。越地最著名的手工业产品———青瓷诞生，这种瓷器莹薄柔弱，却细腻坚实，有士大夫的雅致情怀，也有春秋铜铖的刚烈。其品质内蕴越国精良的青铜冶铸工艺，刚柔对立却又和谐统一。

　　青瓷的诞生结束了中国食具沉实厚重的青铜时代，还创新了中国的城市形态。盛唐开元２５年（７３８年），明州设立，从越地析出鄮县、慈溪、奉化和翁山四县，州治设在小溪镇。８２１年，州治从小溪迁至三江口。三江口州治依河而立，相对于中国传统以政治、军事等功能为主的城市，表现出自由活泼的商业城市气象。明州是中国历史上最早以对外贸易为中心功能的城市之一，宁波官民创新资源利用，构建它山堰、南塘河等系列水利工程，引四明山清泉进城，鄞西平原变咸碱濡浸之地为人水和谐江南，奠定城市繁荣基础，被学者称之为甬江模式。

　　三、海上丝路文化的开放包容成就东亚文化之都

　　河姆渡人起累积的商业经验，青瓷时代积聚的产业经验，在移民潮的撞击下，基于时代变革契机，在两宋时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创造力，宁波作为对接大海与内陆的商贸平台性质进一步突显，并萌生类似海洋资本主义的运行机制。三江口州治发展为当时中国最成熟的商业城市之一，海洋贸易的税收成为政府重要的财政收入。而四大发明在这一时期成熟，通过宁波等口岸输向海外，最终撬动了欧洲资本主义工商业的兴起。宋元时代，中国取代阿拉伯成为海上丝绸之路的主导力量；中国因宁波等港口的兴起，实现了丝绸之路由陆地向海洋的转型。

　　运河塑造了宁波区域的城镇结构形态。百公里之内，运河之畔，余姚、慈城（旧为慈溪）、海曙（旧为鄞县）与镇海四座名城相连。承载着较大规模物资交流的运河，冲破“文不经商，士不理财”的观念束缚，启发了商业文明的觉醒，推动区域经济迅猛跃进。更多的移民到这片土地寻找机会，他们不仅密切联系国内外市场，更是不断延伸扩展文化、思想、艺术、价值等精神领域的交流。由此，在这个文献名邦走出了２０００多名进士与１２位状元，他们引导城市追求艺术才情、哲学沉思，给城市注入了士族精神、书生气质，宁波“书藏古今，港通天下”的城市品质在这个时代孕育积淀。

　　四、宁波帮的开拓创新推进城市近代化

　　鸦片战争结束后，宁波作为五口通商口岸屈辱开放。外国人在宁波开辟了外滩，不断接驳上滩西方工业化时代的科技、政治、生活等文明，打开了宁波人睁眼看世界的窗口。宁波人通过种种途径，发觉到了发展机遇，开始利用身处对外开放前沿地带，与对外贸易重新开放的历史机遇，尝试新的产业。１８８７年３月，由著名实业家严信厚集银５万两在湾头创办的通久源轧花厂，是中国最早的民族资本机器轧花企业。其后通利源榨油厂、正大火柴厂、和丰纱厂等，陆续建立起来。在清末，宁波形成了到上海的移民潮，前后大约有４０万人涌入上海滩。宁波帮商人以稳健的风格顺应潮流变革，投资新式银行、轮船航运、现代工业等新兴实业领域，创造了第一家银行、第一家证券交易所等５０多个中国第一，推进了民族资本主义的发展。

　　宁波帮开拓创新、自尊探寻的精神基础就是浙东心学。心学始于南宋陆象山，强调关注人生心性修养。到明代，特殊的时代背景之下，王阳明心学再度兴起，并以“致良知”“知行合一”学说，激励人“赞天地之化育”，高扬自作主宰、勇于担当的主体性精神，把人们从专制等级社会和纲常名教束缚下解放出来。有学者评价，心学发现了独立自尊的“人”，相当于西欧文艺复兴时期的思想启蒙，这也是众多宁波人决然而然从科场转向商场的文化价值创新背景。

　　（作者单位：市文化艺术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