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铭

西周原始青瓷盏

　　崔小明 李金波 文

　　杨 铭 供图       

　　近年来，我市越窑青瓷收藏风生水起，名家辈出。慈溪藏家杨铭声名鹊起却并非因为藏品最丰富，而是源于他几十年如一日致力于青瓷研究、孜孜不倦探寻瓷片上的文化密码。他的一篇关于越窑青瓷研究的论文，把青瓷使用支钉垫烧工艺的历史往前推了近千年。

　　杨铭与瓷器结缘始于１９９６年。这年夏天，他与家人畅游上林湖，当大家在山光水色中流连忘返时，杨铭却发现湖底满是银光闪闪的青瓷碎片，数不胜数。惊讶之余，他捞起了一些碎片仔细端详，光洁细腻的瓷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迷人的光芒。他顿时爱不释手。从此以后，他迷恋上了碎瓷片。每到周末，上林湖畔、栲栳山脉成了他必去的地方。节假日，他驱车前往上海、杭州、苏州、宁波等地的博物馆，在各种瓷器前驻足，一看就是大半天。他边看边记，回去后潜心琢磨，形制如何，工艺怎样，釉色有何特点……为了看一件藏品，他会多次光顾同一家博物馆。几年之后，他的古玩修养、鉴赏能力有了质的飞跃。

　　有一次，杨铭在朋友家做客，一名来自江苏的古董商正向朋友介绍一件青瓷高足碗，从品相、釉色看，这个碗无可挑剔。大家对这个碗啧啧称赞，朋友也满心欢喜，很想把碗留下。古董商要价５０万元，朋友便与他讨价还价。就在快要成交时，杨铭觉得这个碗有“妖气”，用慈溪话暗示朋友缓一缓。第二天，经专业人士科学鉴定，发现这个碗果然是高仿品。圈子里的人从此对杨铭刮目相看。

　　时间一长，杨铭在青瓷收藏圈小有名气，不过，他的收藏方向与众不同。他从不觊觎人家手上价格不菲的精美青瓷，也不眼红别人家里做工考究的青瓷古玩，他青睐的是精、奇、怪的器物，因为里面隐藏了青瓷文化和历史印记。几年前，他在一家古玩店看到一件素烧的盘龙罂，无釉，浅砖色的胎骨直接暴露，从形和胎上看是唐代的越窑瓷。但此前，在唐代的越窑瓷中没有发现素烧制品，难道唐时的越瓷也有素烧工序？杨铭敏感地意识到，这或许是个值得研究的课题。不久后，他去宁波古玩城找那位店主想把盘龙罂买下来。当他赶到时，那家古玩店已是人去屋空。他不死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那位店主。不料店主知道他有目的而来，狮子大开口，要价翻了几番。杨铭只好悻悻而归。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杨铭频频与对方联系，最终杨铭用诚意感动了店主，以原价获得这个“灰头土脸”的盘龙罂，拿到了可能是唐代越窑青瓷素烧工艺的物证。 

　　２０１１年的一天，杨铭在一名藏家那里发现了一件无论品相还是釉色都不显眼的青瓷小盏。这件小盏从胎质和釉色上看，基本可以肯定是西周时期越窑烧制的瓷器。当他查看盏底时，发现底部有四个清晰的芝麻粒大小的支钉烧痕。根据现有资料，支钉烧最早出现在东汉时期，如果西周出现支钉烧的话，那青瓷历史就要改写了。杨铭内心激动万分，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问藏家青瓷小盏的价格。不料藏家不单卖，要杨铭将几件瓷器打包买去。这让工薪阶层的杨铭很为难，只好恋恋不舍地把青瓷盏放回去。回到家中，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去把那件青瓷盏连同其他瓷器买了回来。经过两位专家掌眼，确定青瓷小盏是西周时期的原始青瓷。但越窑研究大咖们的学术观点普遍认为，支钉烧技艺出现在东汉到东晋之间，名不见经传的杨铭要挑战权威，困难可想而知。他检索文献，查阅史料，迎难而上，历时近半年，完成了题为《原始青瓷上的支钉垫烧痕》的论文。论文得到著名文博学者、首都博物馆原馆长马希贵的肯定，说杨铭的研究把支钉垫烧工艺的历史往前推进了近千年。

　　杨铭埋首典籍近２０年，研读过的古代和现代收藏大家、文博学者的理论著作百余部，但他不是本本主义者，而是非常注重理论联系实际。他读徐定宝主编的《越窑青瓷文化史》时，发现这样一句话：“把瓷器出现的时间定在东汉晚期是有大量考古资料作为依据的。”为了这句话，他四处寻觅东汉成熟青瓷标本，整整找了三年。功夫不负有心人。２０１３年，他在余姚一位藏家的家里与一件东汉瓷邂逅。那是一件二系罐，釉色青中泛灰，与一般越窑青瓷的青绿釉明显不同，古朴幽雅，是标准的东汉瓷。杨铭很想买下，但余姚藏家并未打算出手。杨铭打听到，余姚藏家收藏方向是以文房四宝为主的文玩杂件，他便投其所好，提出用一件自己心爱的有铭文的端砚来换东汉瓷。这招果然有效，杨铭得到东汉瓷，欣喜万分。

　　谈及愿景，杨铭认为，越窑青瓷收藏者众多，研究者却很少，收藏与研究相结合的人少之又少，他希望有更多的民间藏家、学者参与越窑青瓷研究，把越窑青瓷文化发扬光大，把上林湖越窑青瓷的品牌推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