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4版:四明周刊·记忆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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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2月02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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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土乐器

  黄志昌           

  

  从电视中看到一位草根艺人用针筒、花生壳、竹拐杖等吹奏出不同的乐曲,美妙绝伦,不由地使我想起童年时代的许多土乐器来。

  父亲是旧社会“十番”中的一员,他是一名“敲锣手”,当然也会其他乐器。听父亲说,当年“十番”队的行头可多啦:有管乐器唢呐、笛子、箫;有弦乐器二胡、板胡、三弦;也有打击乐器锣、鼓、钹、镲等。整支乐队有十多种乐器组成,故谓“十番”,可以说是早期活跃于乡村的民间乐队,深受群众喜欢。

  在艰苦的年代里,“十番”乐器大部分是自制的。“鼓头先生”用的笃鼓,是一个镂空的长方体木头,敲起来声音脆笃,响亮悦耳。后来这笃鼓敲破了,就用“木鱼”替代。又如墙上挂着的那把“板胡”,纯属山村材料自制的,竹筒、竹竿、木“羊角”,就连拉弓、马鬃、松香都是就地取材的。“二胡”也是自制的,自己剥蛇皮,自己绷上去,没有蛇皮用石蛙皮替代也行。这些自制的土乐器虽没有买来的漂亮、音准,可演奏的效果也不差。

  如果说,父辈们的“十番”队是大型的、正规的,那么我们小孩子玩的就是些稀奇古怪的土乐器。记得最早玩奏的是用龙须笋壳做成的扁“叫子”,吹起来音尖而响。不过,套上一张较大的圆筒毛竹箬壳,那声音就不一样了,雄壮、高昂,俨然是高音喇叭。几个聪明者,模仿笛子,在毛竹箬壳外钻几个小圆眼,用手指盖或放,竟能吹奏出各种调子来。阿水哥见我们用笋壳当乐器吹,觉得并不高明,他别出心裁,斩来一段比手臂还粗的枫杨树枝,按“S”形剥下树皮,然后卷成喇叭状,固定。再截一小段枫杨树的小枝条,抽去芯,用皮做成“叫子”,插在喇叭尖端处。他卷着舌尖,运用快慢强弱之气流,吹了一曲《我是一个兵》,真是太神奇了。

  对小孩来说,再新奇、刺激的东西,也不过三两天就玩腻了,丢一边,接着想法儿来新鲜的。于是,张三用柳叶、竹叶、柴叶、草叶吹奏曲儿;李四用小竹管、子弹壳、笔套,甚至用嘴附着扫帚柄也要吹出曲儿;也有人挖空心思地用鸡脚骨、麂狼角、羊角、牛角吹奏出不同的调子……

  记得有一年夏天,村里来了位西藏客人,带的两个男孩,与我们年纪相仿。见我们喜欢玩土乐器,就教我们做“哇鸣”吹。那玩意儿的材料必须得用有黏性的塘底泥,揉捏成鸡蛋形,里面是空心的,外面钻几个小圆孔。为防止皲裂,在它的表面涂一层食用油,然后在太阳下晒干,就可以吹奏了。兄弟俩轮流着吹了许多曲子给我们听,小伙伴们听得入神,那声音简直可以与葫芦丝媲美。后来才知道,这种土乐器的学名叫“埙”。

  以上说的都是些“吹奏乐器”,至于“弦乐器”,邻居百军师傅每天弹棉絮的工具,弹出的声音才叫棒哩,“白搭、白搭……打;白搭、白搭……打……”有节奏,有颤音,有回声,老远的就能听到。

  只要稍作留心,乡村版的打击乐器发出的声音也不少:铁匠铺的锤击声,寺院内的撞钟声,洗衣姑娘的棒槌声,撒网汉子的橹桨声……再加上自然界的各种天籁之音,这是多么庞大的乡村乐队,又是多么自然、亲切、悦耳、祥和的乡村交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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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