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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4月14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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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而不乱

——读毛尖的《乱来》

    陈 峰

    微信群里有人晒出一张照片,是书上的一段话:“她仪态万方地下车,车厢里好像没了生机似的,生活里没有这些人,真是没意思啊,人人住在自己世界里,层峦叠嶂地守着私生活,怎么玩?”忙问,这是谁写的?什么书?答:毛尖,《乱来》。

    很久以前,我订过《上海壹周》,喜欢毛尖开的专栏,写影评写随笔,知道她是宁波人后,对她的好感又加了一层。有些书必须正儿八经地从头至尾看下来,《乱来》却是一本可以翻到哪页看哪页的随笔集,最好旁边没有人,因为看到哪页说不定便会笑到哪页,若有旁人,岂不被人取笑了去。

    随便翻开,正好是《记一个难忘的夜晚》,毛尖写自己遭遇鱼刺,医生非常容易地取出鱼刺,正要写病例的时候,突然“噫”了一下,“上个月,你也来过急诊拔鱼刺!”这个年轻的医生好奇心大发,往前又翻了一页病例,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没错,再早一个月,也拔过鱼刺。看到这里,我心里窃笑,天下女子没有不被鱼刺卡住过的,并且不止一次。

    作者在书中不仅“出卖”了她过往的那些“糗事”,还写到了世界杯、股市和当下的林林总总世象,有趣又有味。毛尖在《癖》中罗列了许多作家的工作习惯:缪塞看到鳗鱼就发抖;左拉在写作的时候,跑到街上数煤气灯、数经过的马车,看它们是不是三或七的倍数;圣西门怕海狸过于聪明,担心它们以后会代替人类……我喜欢看这样的文章,一个人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读遍所有的书,如果能从别人的文章中获取一鳞半爪自己感兴趣的信息,那就是用最少的时间获取最大的收益。在《羊皮时代》里,传说陈映真被捕的时候,侦讯人员问他:你家里为什么有马克·吐温的书?陈映真茫然了,“那马克·吐温不是马克思的弟弟,不然是什么?”在《这小窝头是什么做的》一文里,毛尖写道,2006年中国最好看的书是黄佐临写的《往事点滴》,“黄佐临和巴金一起去印度参加1955年的亚洲国际会议,因为那里的小费多如牛毛,进门小费,出门小费,他就和巴金商定,巴金出门,他出其不意地为巴金开门;他要出门,巴金赶紧为他开门,借此节省一些小费。”哦,多么可爱亲切的黄佐临,我赶快上网搜索黄佐临是何方神圣,原来是我国著名的戏剧家和导演,是黄蜀芹的父亲,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如果一本书在本意之外又旁逸斜出其他的枝节来,又是另一番的收获。

    宁波与上海隔得这么近,沪上文人的逸事自然也在甬上坊间流传,所以书中最吸引人的,莫过于沪上几大文人的风趣逸事。说孙甘露,“他一进来,秦罗敷似的引起会场一阵骚动。人长得好,已经难得;还是个男人,更难得;男人还写小说,还写迷幻诗,那就是人头马了。”说陆灏,“陆公子是文化界的林黛玉,人美不说,脾气贵族,叫他吃顿饭,他要问都有谁,听到不顺耳的名字,就说,还有半本《容安馆札记》没看完,搞得慕名来见他的薛蟠讪讪地,薛姨妈跟着也脸上无光。”说陈子善,“子善老师真是心善,于是一个卧铺变俩人软席,那个时候从上海到北京,一天一夜都不够,可陈老师真正叫没挪一寸席,一趟车下来,陈老师瘦了一圈,大家都不解。陈老师微微一笑,说,那姑娘手上拿了本张爱玲。”说陈村,“两步……跳得来,像吴亮像我,就是四两拨千斤;跳不来,就是广播体操扩胸运动,累得要死还被人骂戆大。”说宝爷,“宝爷是小宝新近的称呼,早些年,他自称人称都是小宝,后来,相识相好的开始叫他小宝哥;再后来,有发嗲的女学生叫他宝叔,他眼睛眯成一条清亮清亮的线,又喜又悲,终于到了可以随便和女孩子独处的年纪。最后,为了取得更大的自由度,索性当上宝爷了。”还有谗宗大师沈宏非沈爷,名气大得来,此处略去不表了。

    本书腰封上,刘绍铭的荐语是:毛尖文字,乱石崩云,出人意表。俏皮、乖巧、风趣、幽默。经营意象,时见匠心。讽喻世情,软硬兼施。是的,这就是毛尖,知人论世通达晓畅,她说出了大众的喜怒哀乐,所以我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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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