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敏

    小小说《哑巴》采用传统的叙事结构，以人物的成长历程为线，择取人物生活中几件典型事件，将哑巴哥哥这个人物形象刻画得朴素动人。作品在语言上无华词丽句和豪情壮语，结构上亦无奇崛跌宕，通篇读来似深水静流，波澜不惊，实则有可感的潜流涌动。娓娓道来的家常故事，真诚而深情的叙述，与哑巴这个底层小人物的身份契合紧密，情景交融，一步步将人物的悲剧命运与内在情感推向高潮，最终让哑巴哥哥这个人物形象直抵人心。

    “小哑巴是个聪明、漂亮的男孩。两岁时，一场高烧阻断了他的言语之路。”小小说开篇简洁明了，为哑巴一生的命运走向奠定了一个沉重的基调。通篇以人物的成长历程为主线，在素材的选择与剪裁上，尤显作者的匠心。哑巴原本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但出于对弟弟的爱，让他在人生的关键路口，选择了成全弟弟委屈自己。童年时候对弟弟竭尽呵护，像一位守护神守护着弟弟，青年时放弃唾手可得的婚姻以挽救弟弟的生命，壮年时像一头老牛负荷起家庭的重担，供弟弟安心读书，老了又把弟弟及弟弟的后代放在心上，最终为抢救全家照片而丧生火海……哑巴以自己的生命，完成了对亲情的承诺与诠释，让人动容。

    一篇优秀的文学作品，离不开成功的人物形象，而人物形象的塑造，离不开真诚而动人的细节刻画。譬如写哑巴送患胃病的弟弟去县城治病，作家写道：“他爹摇船，他在岸上拉纤。粗粗的纤绳深深勒进他的肩膀。他大汗淋漓，他觉得，弟弟的命就悬在那根绳上。”哥哥的焦灼与深情，通过深深勒进肩膀的纤绳跃然纸上。“哑巴最快乐的时刻就是坐在门前陪母亲晒着太阳，看弟弟一家或弟弟在各种各样的国旗下的照片。他还拿给别人看，满脸的得意、骄傲。”这一精彩细节，会在瞬间产生一种通感，会从内心深处，触动着读者的细微神经。《哑巴》中哥哥对弟弟的大爱深情，哑巴这一人物形象的塑造，正是通过这样的细节而深入人心的。

    文学创作需要调动多种写作技巧与手段，并能娴熟使用，才能在创作中胸有成竹，得心应手。文学创作同样离不开对人物情感的细腻描绘，以及精神世界的深度开掘，借助生活真实的平台，作家的思想情感、智慧与想象力，才会有所寄托，才能赋予作品丰富的内涵，使其笔下摇曳生姿。按一般的创作规律而言，技巧与手段属写作的基本功，看似繁难，却也是可望而可即的。而写作者最终比拼的既有艺术水准的一面，更有作家升华的人格与境界。

    小小说《哑巴》叙述工稳，文笔流畅，于朴素之中见真淳。深情的书写，来自作家对笔下人物的悲悯之心，彰显出潜移默化的力量和大情怀。 

    （作者系中国作协会员、河南省作协副主席、中国微型小说学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