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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天健 |
方向前 贺天健是一位与吴湖帆相峙海上画坛的海派大家。 民国海上画坛,名家辈出,风格迥异,在山水画坛上执牛耳者,其时当数吴湖帆与贺天健。两人在画风上“一文一武”:吴湖帆婉约清腴,贺天健雄奇苍秀。在近几年艺术市场上,吴湖帆作品极受藏家追捧,价格已进入第一板块行列,而贺天健作品的市场价值与艺术价值却严重背离。 纵观历史,许多画家在世时不被社会认可,甚至死后几十年默默无闻,如近代大家陈子庄、黄秋园等,都是死后才被世人所重视。黄宾虹在世时,其“黑乎乎”的画不为人欣赏,而在近二十年里,他的书画作品“异军突起”,进入近现代书画家艺术市场第一板块的行列,现在要收藏一件黄宾虹的绘画作品,已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贺氏作品在世时已有很好的市场价值,只不过近几十年来,市场未给其应有的价值匹配。这值得人们思考。 贺天健在现代中国画坛的地位和影响极大,他是新中国继齐白石之后,被欧洲画会吸纳的成员,被丹麦美术界誉为“水墨画大师”;1959年作品《东风吹到好江山》参加世界美术博览会,荣获一等奖;同年受邀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上海厅创制《河清可俟图》巨幅;1960年受聘担任上海中国画院首任院长;曾任上海美协副主席、上海文联副主席等职。 “艺术贵在创新”,贺天健所特有的“贺家样”奠定了他在近现代画史上的地位和学术价值。民国海派山水,在营造多元风貌上,首推黄宾虹和贺天健两家,贺天健在创作实践上秉持“师法五代两宋的法度精神”,注重“传统的继承和创新”与“生活体验与创作”,为海上画坛婉约秀美的“吴家山水”注入了恣肆劲健的豪迈之气,一度引领海上绘画,成为与傅抱石为代表的“金陵画派”、溥心畲为代表的“京派”、赵望云为代表的“长安派”等相颉颃的革新主力。贺天健所独创的“秃笔法”与傅抱石的“抱石皴”、黄宾虹的“积墨法”、谢稚柳的“落墨法”、张大千的“泼彩泼墨法”等,丰富了中国画语言的表现形式,独树一帜,名享海内外。 贺天健是一位“用脑画画”的艺术家,也是一位画学研究与创作兼长的学术型大家。他曾放言:“我的画人人看得懂,人人画不出”,他认为“绘画是‘形象的音乐’”,“画不可过实,过实就要无灵巧之趣;不可过虚,过虚就要造成险涩之状;不可过奇,过奇则要显犷悍之气;不可过平,过平要造成慵懒之概。”贺氏画风从早年的“清新朴健、奇谲巧笔”到中后期的“沉雄奇险、苍古高华”,风格明显。在山水学习和创作实践中,他提出的“学山水画”和“学画山水”的主张,二者同时并进,成为与黄宾虹、郑午昌一起的海上画坛画学研究与创作并进的三位大家之一。 上世纪50年代初,贺天健成功创作了巨幅金碧山水《锦绣河山》,此作展出后反响极大,黄宾虹撰文道贺,傅抱石在《人民日报》撰著长文:“古人说‘书画可以论世’,但论世足以知人,贺老所具有的笔墨基础相当深厚,其作品足以反映新时代……”并誉之为“是继四王后三百年又一个山水画的整理者和集大成者”。贺天健也获得了当时美术界、文化界同道黄宾虹、傅抱石、邓拓、王朝闻、蔡若虹等大家的高度评价。“他对中国现代美术史的贡献是相当重要,是不可或缺的一位重要画家。”——当代美术史论家邵洛羊先生把贺天健的山水画推举到极高的位置,列为与黄宾虹、吴湖帆、张大千、陆俨少等相同的地位。 贺天健的书画在世时已很有市场,与当时上海滩吴昌硕、王一亭的画价可比肩,短短数年,润格一涨再涨。其一生创作态度精益求精,存世作品量少,据行内估计仅存千余件,其中有三百多幅入各博物馆等文化机构庋藏。俗话说“物以稀为贵”,但在书画市场中,存世量少在某种程度上也会影响市场对画家的关注度,削弱画家在市场上的影响力。贺天健过世后,其作品价值最早是在香港书画市场被发掘和宣传的,20世纪80年代,贺氏作品开始进入海外拍卖市场,1982年他的一幅山水作品(115×46.5cm)在苏富比以2.5万港元成交;1990年《流江滩水乡生活图》(90.5×43.8cm),在苏富比以17万港元落槌;1999年,巨幅山水《北国风光》(作于1953年,150×358.5cm),在嘉德拍卖会上以57.6万元成交,创其作品的当时市场最高价。时过17年,《北国风光》再次在2016年嘉德秋拍重现,以680万元起拍,805万元收槌。这件近五十平方尺的巨幅山水,全用唐人全碧晕染之法,气势磅礴,极为壮丽,可称贺天健第一,拍出这一价格,应该说是市场低估了。同年嘉德秋拍,山水《五泄湾头》(创作于1935年,121×40cm),60万元起拍,80.5万元收槌。 一般来说,艺术家的艺术价值与市场价值是相符的,但在市场上,由于各种因素的影响,偶尔也会出现两者相背离的状况。笔者认为,贺天健就是其中一位,他完全有理由进入目前艺术市场的准高价板块。贺天健是一位“汲古开今,与时俱新”的中国画大家,值得藏家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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