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晓燕 初夏时节,万物繁茂,欣欣向荣,举世瞩目的“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在京举行。习主席在论坛开幕式上发表的主旨演讲中,列举了古丝绸之路上的七大古城和七大古港,指出它们就是记载历史的“活化石”。而在这七大古港中,第一个就提到宁波。 自从2000多年前西汉的张骞出使西域,开辟了横贯欧亚大陆、绵亘万里的陆上丝绸之路后,一代又一代“丝路人”前赴后继,架起了东西方友好交往的桥梁。唐宋时期,海上丝绸之路也蓬勃兴起。如果说,大漠戈壁中的敦煌、吐鲁番等古城,是陆上丝路的重镇;那么,东海之滨的宁波,则是海上丝路的起点。 据史料记载,唐代之前,中国对外出口以丝绸为主;唐代以后,瓷器、茶叶也成为重要的大宗出口商品。精美绝伦、巧夺天工的瓷器,倾倒了无数西方人,以致成为中国的代名词。大家知道,在英语中,“中国”是China ,而小写的china就是“瓷器”。 宁波生产陶瓷器的历史,可以上溯到7000年之前,余姚河姆渡的先民,已能烧制出令后世赞叹的“夹炭黑陶”;到了近2000年前的东汉时期,位于慈溪的上林湖越窑,最早完成了从“原始青瓷”向青瓷的过渡,在世界陶瓷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这一带战国时属越国,唐时置越州,“越窑”因此得名。当年,这里是热火朝天的中国瓷业中心;如今,这里名列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群山怀抱的方圆数十公里湖区内,还分布着自东汉至北宋的120多处古窑遗址。漫山遍野、层层叠叠的青瓷碎片,静静地显示着昔日“唐宋瓷都”的辉煌。 越窑青瓷胎质细腻,釉色温润,以青翠晶莹名扬天下。“茶圣”陆羽在他所著的《茶经》中,将越窑列为唐代诸名窑之首,盛赞越窑青瓷茶具“类玉类冰”,赏心悦目。在陆羽之后几十年,越窑中又诞生了一种神秘的“秘色瓷”,更是将越窑瓷器推向登峰造极的境地。晚唐诗人陆龟蒙赞曰:“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 在宁波历史上如此不同凡响的青瓷生产,不可能不对宁波人的语言产生影响。“陶窑”、“陶成”、“自陶自撑”,就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三个方言词。 谁都知道,西瓜不能只只包红,烧制瓷器也是同样道理。坯胎进窑后,要在1200℃的高温下连续烧上几日几夜,不到最后打开窑门,谁也不知道里面真相如何。一般来说,一窑几百上千件产品里面,总免不了有几件破碎的、变形的、釉色不匀的等等,所以损耗很大。老宁波把类似这种损耗很大、成本很高、花销很多的情况,叫做“陶窑”。例如孩子上大学,老爸老妈会说:“小人读眼书,陶窑交关‘结棍’!” 相应地,将窑里的残次品丢弃以后,剩下来的合格瓷器,则叫做“陶成”。合格品多、收益大,就是“有陶成”;合格品少、收益小,就是“呒陶成”。这层意思可用于各种场合。例如一个女孩洗菜时,担心菜可能被农药化肥污染,就“刷刷刷”剥掉好几层菜叶,还将菜根连菜帮切去一大截。奶奶看到了,有点勿舍得:“像侬这样汏菜,陶成一眼也没咧!” 老底子,年轻人自力更生、辛勤工作的,老人就会称赞:“该后生现在自陶自撑,其拉阿爸阿姆好轻松咧。”这句话也来自制瓷行业。旧时宁波城乡河网四通八达,无论是乘人还是载物,作兴走水路。自己烧窑,自己装船,然后自己撑船出去销售,这就是“自陶自撑”的来历。 越窑青瓷引出的宁波老话,今天依然被宁波人普遍应用着。这再一次印证,世界上有许多东西,历久弥新,生生不息。我想,是上林湖明澈的湖水和青翠的远山,赋予越窑青瓷超凡脱俗的气质;是“一带一路”宏伟的目标和美好的前景,给予我们振兴中华的信心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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