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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6月16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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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微妙 纤毫毕现

——评珍妮弗·伊根短篇小说集《翡翠城》

    蒋静波

    也许是因为开篇,也许是因为题目中的“中国”两字,翻开美国布克文学奖、普利策奖得主珍妮弗·伊根的短篇小说集《翡翠城》,我首先细读了《为什么来中国》一文。

    《为什么来中国》有明暗两条线索。明线是“我”和家人在中国昆明旅游时,遇见了曾骗过“我”钱财的斯图亚特。斯图亚特似乎没认出“我”来,还帮“我”及家人买了去成都的火车票并带着“我们”参观了西安佛窟。后来“我”才得知原来他一开始就认出了“我”。他在勇于面对、尽力帮助自己伤害过的人的过程中寻求救赎。暗线是“我”和家人的中国之行其实是为了逃避公司对“我”偷拿公款的调查,我先是在妻子面前极力掩饰,经过痛苦挣扎后终于向妻子并向斯图亚特承认了此事,决定不再逃避、诚实面对。

    珍妮弗·伊根善于用细节刻画人物微妙的情感。当斯图亚特最后与主人公一家告别时,女儿们流露出强烈的不舍,大叫“为什么”,并邀请他归国时“到我家来”。甚至当“我”打破长时间“没有对大女儿流露半点感情”的沉默后,将胳膊搭上女儿梅丽莎的肩膀时,“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还扭着头看窗外的斯图亚特……我凝视着她,讶异于一个12岁女孩脸上能有如此的悲伤。‘她真好。’梅丽莎说。”可以看出,在仅有的一天的相处中,斯图亚特对“我”及家人付出了真情和努力,赢得了孩子们的喜爱和依恋,以至于读者对他骗子身份的厌恶感渐渐消淡。这是一篇关于救赎的小说——小说主人公“我”和斯图亚特获得双重救赎。其实实现救赎的又何止他们两人,女儿梅丽莎的情感由冷漠到复苏,不也是一种救赎?

    在《翡翠城》的11个短篇中,有公司职员、女中学生、摄影师、时装模特、少男少女以及单身女人、有钱人等各式人群,作者始终以平视的目光冷静地观察这个世界及辗转在红尘里的人们,以平静克制的笔触描摹着他们被荒芜的日常生活所遮掩的孤寂的心灵、难解的心结……是的,谁也无法把握事态的发展和命运的安排,即便是掌握文字的作者也概莫能外,唯一能做的,就是跟随时间的步伐,和主人公们一起去面对或回忆生命中的那一场暴风雨,在内心的挣扎中寻求救赎。

    在统一的救赎主题下,每一个故事中的人物呈现着不同的经历和救赎方式。如在《一块》中,哥哥布拉德10岁时开车撞死了母亲,这一阴影长期笼罩着全家人,直到“我”从树上掉到篝火堆里时,布拉德拼死相救,从此他及家人才得到解脱。在《圣心》中,父母离异、心灵孤独的“我”拒绝继父的关爱,崇拜叛逆女孩阿曼达,并学着她的样子割腕,在最后时刻,她对继父叫出的那一声“爸”,意味着情感的拐点终于出现。而在《西班牙的冬天》中,“我”离婚后,自甘堕落,直到遇到大学同学杰克——一个亏欠人家很多钱财、使别人倾家荡产的在逃“骗子”,两人先是隐瞒自身的处境,最后双方诚实面对,决心开始新的生活。

    在纤毫处呈现人性是本书的最大看点。这些细节像是放大镜下呈现的无比清晰的画面,或是放慢了的一个个分镜头,让人回味无穷,迷恋其中。这些细节撑起了故事,照亮了人物。如《圣心》中阿曼达刚出场时,作者用一句话加以描写,“她的眼神是破裂的玻璃”,一个叛逆女孩的形象顿时显现。又如对继父尤里乌斯送“我”的那件狐狸毛短外套的描写极其细腻、富有层次:一开始“我”讨厌这件外套,即使母亲请求也坚决不穿;当我割腕自杀被继父发现后,他“把我裹在那件狐狸皮毛外套里”送医院,看着这件“全是血污”的外套,“我心满意足地想,我终于彻底将它毁了”,可继父说,“我想我们还能把它洗干净”;直至尤里乌斯大笑着“将外套揉成一团塞进(医院的)垃圾桶”,不用说,“我”与继父间的心结也就此了结了……微妙的心理起伏在这些文字中纤毫毕现。

    当我掩上此书,看到封面上一个年轻女子的背影,她正静静地面对着彼岸城市的水泥钢筋丛林。在主体呈灰色的画面中,依稀可见城市上空淡淡的亮色——这正如11篇小说中主人公们的遭遇:在历尽心灵的挣扎后,最终迎来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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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