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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8月25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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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愿有家

——小说《细民盛宴》读后

    傅晓慧

    就笔者自己的阅读体验而言,小说《细民盛宴》是青年作家张怡微“家族试验”系列故事中写得最为出色的一部。也许是因为该作品掺杂有作者自己少女时代的真实经历吧,总之,她写主人公袁佳乔在破碎家庭中的境遇是入皮入骨,丝毫不“隔”。袁佳乔总是无奈地去赴一场场“细民盛宴”,从母亲重组的那个家庭穿梭到父亲重组的另一个家庭,顶着“前妻之女”“前夫之女”的尴尬身份应付一个个没有血缘的“亲人”,也应付自己的亲生父母带给她的哀矜命运。渐渐地,这个女孩熟悉了世俗家庭中的细碎计较、表面客套和虚与委蛇,这些隐秘而精细的人际法也令她自己的恋爱和婚姻“条件反射”般蹈上依稀相熟的道路。

    《细民盛宴》既类似于日本的“私小说”,又兼中国文学中才有的家庭伦理特点。这部作品的背景是20世纪末21本世纪初的上海,里面自然杂糅进了一些沪上特有的纷纭世相。小说以“第一人称”进行书写,作者通过虚构、想象的创作过程,把自己那些更为真切的过往感受娓娓道来,作品里那些细腻真实的心理描写,完全像是作者本人的倾诉和抱怨。这样的写法具有强烈的代入感,因而真实动人。而同时,作者老是借助着“我”来进行言说、宣泄,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小说格局的有限性。但瑕不掩瑜,对一个80后女作家来说,《细民盛宴》已超过了很多同龄作家对自我人生经历的变相书写。

    书名《细民盛宴》,“细民”两字是实写,作品里所有的男男女女都是很接地气的小人物,是计较着一分一厘、一粥一饭的市井中人。小说从几次“家族盛宴”展开,开篇就是祖父死前、难得聚拢的“一家人”吃饭。因“我”在父母离婚后跟着母亲生活,所以在那次的宴会上和父亲家人的见面就显得略为生涩,彼此相看的目光中多少有些异样。接下来,是我和母亲、继父吃饭,和父亲、继母吃饭,和男朋友及他的父母吃饭……这些“盛宴”构成了“我”亲情残缺的前半生。哪怕在和未来公婆共食的饭桌上,听到的竟也是:“要不是我家小茂身体不好,也不会找你这样家庭的女孩”。原生家庭,对一个人来说,始终如影随形。

    小说中的“盛宴”无疑充满了讽刺意味,带有荒诞和悲情的色彩。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祖父临死前袁家那次“盛宴”:父亲借此机会,安排了“我”和继母的首次见面;二姑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戏”;小爷叔没心没肺,向“我”炫耀着那些开过光的宝贝器物;大伯父则忙于“搭长城”(搓麻将);大表嫂年方5岁的孩子说着无忌童言,在成年人的内心掀起了彼此心照不宣的波澜。看上去,老祖父的病榻边没有真心实意为其即将去世而伤心的子孙,有的是儿女们各自对未来生活的盘点,于是那桌“盛宴”上就升起了薄凉之感。可作者也写道:大伯在上海买了房子给双亲养老,自觉“仁至义尽”;小爷叔条件有限,只能月月不辍帮父母支付水电费……他们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着孝心,觉得这份心到了,自己便无可指摘。因为斤斤计较的情谊也是情谊,也需要有某种真实的付出。“我”那不称职的父亲不也在随船去澳洲的时候特地带回两床棉被作为女儿的陪嫁物么?母亲和继父结婚后,明明知道上大学的“我”不常回他们那个“家”,也依然在拢共只有50平方米的居所内给“我”拾掇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独立房间。

    从头到尾,看不出作者想去批判点什么,她仿佛只是在实事求是地描摹自己眼中的亲情。大家族也好,小家庭也罢,既没有大奸大恶,也没有大爱大善,大家力所能及地爱着,不多也不少,够了便正好!

    我们每个人都生而愿有家,哪怕那个家并不如人所愿。在小说的结尾,“我”经受了男友小茂父母的各种轻视和刁难后,还是选择和他结婚。这样,“我”就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完整的家。然而以丧失自尊为代价的婚姻并没有维持多久,“生而愿有家”,仍仅仅停留在一个愿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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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