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珠飞

    陶公山，于我是一段深刻的记忆。

    《鄞县志》这样记载：陶公半岛横亘湖心，远眺似伏牛饮湖，别称伏牛山。山巅松柏浓郁，涧麓民居云集。民间有春秋越国谋臣范蠡功成身退偕西施隐居垂钓于此山之说。范蠡又名陶朱公，后人因此把它叫为陶公山。

    我很小就知道它了，那会儿人们大多叫它“大公”。上个世纪80年代后期，我求学莫枝，往返学校多半乘东钱湖上的航船，大公就有一站。挺大的一个岛，这是对大公的第一印象。有时也坐班车，班车走的是原宁横线，其间在大公也有一站，常有很多人上下车。下车的人群往往走向车站后的一条石阶路。石阶路看起来不短，往下走，坡度较陡。路前边的村庄民居密集，靠山面湖。

    进入报社工作后，对陶公山的接触就多了起来。第一次到陶公山采访是在2000年。那时刚修了大公公路，沿湖驱车径直到陶公山，比以前方便多了。大公公路为黑色路面，两旁杨柳依依，风景不错。公路自烟囱高高耸起的砖瓦厂起，一直延伸到湖心堤口，总长一个多公里。上世纪90年代后期公路建设时，陶公村出了50万元，在陶公半岛上的三个村中是最多的。有了它，陶公山和外界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人们进出再也用不着走石阶路了。

    这样，陶公山更不像是个半岛了。当地老人说，以前，陶公半岛和陆地相连部位在原大公车站后，即后庙湾，那只是一座小桥连着一段石桥路，宽度不到千米。当时，曾有人提出挖通后在上面架一桥，使陶公半岛真正成为一个岛屿。后来，那里建起鄞县农药厂，上世纪80年代，又改成砖瓦厂。砖瓦厂堆起的泥及碎砖，使相连部位逐渐加宽，直至上世纪90年代建起了大公公路，陶公半岛和陆地紧紧相连。

    陶公山的影响随着这路、这东钱湖旅游开发，一点点地扩大……

    陶公半岛总面积约120公顷，半岛上分布有三个村一个居委会，分别为建设村、陶公村、利明村和大公居委会，建设村稍小，其余几个人口相差不大，均在1500人左右，总人口约5200个。原来三村均属于大公乡，这里又是乡政府办公所在地，于是人们又往往统称为大公。其间又有许多小地名，如薛家山、史家湾、曹家山头、忻家、许家、余家等，还有叫六村、七村、八村的，这是因为新中国成立后陶公山曾分为8个村。

    陶公山姓氏众多，有忻、王、曹、许、余、史、朱等。关于姓氏的来历，《东钱湖志》这样记载：陶公山……山下多朱姓居之，世传陶朱公归隐于此。不过，如今朱姓已很少。《宝庆志》称：今所居者姓忻多。忻姓，这是全国独有的姓，如今分布于全国各地的忻姓人士均出自陶公山。散居于台湾之姓忻者，也都源出于陶公山忻族。

    “忻”氏的来历据说也和陶朱公有关：陶朱公后代为防越王追杀，故将“范”姓改为“忻”姓。但也有一种说法认为，忻氏之祖先，源于山西忻县，是从元朝迁自福建南安，其中有两兄弟到舟山做官，两兄弟中又有一人后迁居至陶公山。忻氏族人在陶公山曾设有南安小学一所，表示对祖先的纪念。

    由于三面环湖，陶公山人的耕地和山林离村都较远。陶公人世代以水为生，以舟代步。村里几乎家家户户有一只小船，泊在房前屋后。新中国成立前外出谋生，陶公人也习惯选择和水相依、与船为伴的职业，有不少村民在轮船上做工，并漂洋过海侨居新加坡、美国等地，陶公村也成为东钱湖镇上有名的“侨村”。

    陶公山山美水美，有许多风景名胜和美丽传说，最著名的要数“陶公钓矶”“霞屿锁岚”“补佗洞天”等，历代文人留下众多诗篇咏之。

    小普陀现在是东钱湖旅游度假区的主要景区之一，而它的发现至今才四十年。上世纪70年代，鄞州大旱，东钱湖水位急剧下降，水浅处已出现开裂。有关部门决定疏河兴水利。建湖心堤成为疏浚工程的第一步，即将东钱湖一分为二，逐个治理。湖心岛为湖心堤所经之处。修堤需要石材，于是人们将眼光投向了附近的山山石石，其中之一即为湖心岛。几千人、几千辆手拉车、几百条船，修堤工程就此浩浩荡荡地拉开了阵势。在湖心岛炸山取石时，人们意外发现一只山洞。洞里充满了淤泥和水，两者加起来足足有80厘米厚。胆大的陶公村人忻洪涛一个人摸进黑咕隆咚的石洞，发现里面有一尊石刻观音像——历经几百年，小普陀就此重现！

    小普陀又名补陀洞天，为南宋宰相史浩之族人史岩之所凿。史岩之世居东钱湖畔下水，为人至孝。其母信佛，平时常去普陀山朝山进香。后来年老失明，行动不便。史岩之为满足母亲拜佛心愿，遂在湖心岛挖了一个大洞，洞中雕凿石观音、护法神、飞龙等造像。

    取石另一处在陶公山，陶公钓矶此时也成了修堤的石料。陶公钓矶为陶朱公范蠡临湖垂钓处——牛头渚。明洪性诗曰：霸越平吴此息机，蓑衣终日坐鱼矶，一竿风月高名在，千古江山旧事非。春雨荒台苔藓合，夕阳古渡钓船归，探奇欲试登临兴，流水无情白鹭飞。现在新修的陶公钓矶是在原址附近，一块大石头在湖畔突兀而出，气势不凡。

    近水楼台先得月，东钱湖风景旅游区的开发，为陶公山带来了机遇。陶公人敏锐地感觉到，旖旎的岛上风光和动人的传说，是他们旅游开发的优势所在。1991年，陶公村就有人投入几万元，购买了一艘快艇，搞起水上运输。随后村里大量的劳动力转向第三产业，开快艇、踏三轮车、摇渡船、开饮食店，旅游业成了陶公村的新兴产业。

    几十年来，每每见到陶公山，都能感受到它的变化。陶公山，越变越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