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海波           

    “冬吃萝卜夏吃姜，不劳医生开药方。”这是一句古老的养生谚语，但是生姜太辣了，我只是偶尔在煎鱼煲汤时当佐料放几片，从来不敢将其单独作为一款菜品来尝试。一天在单位食堂吃早餐，有同事带来自己腌制的嫩姜片，请大家品尝。我吃了两片，不辣，跟酱瓜、腌萝卜一样是开胃小菜，泡饭稀粥的好搭档，于是仔细请教嫩姜的腌制方式，准备回家一试。

    蔬菜批发市场离我家不远，周末的早晨，我拎着两只大口袋前去买菜，洋葱、土豆、胡萝卜等短时间里不易变质的蔬菜集中采买，囤在家里，工作日基本上不需要再买菜。

    蔬菜批发市场的区间通道边有一排露天摊，摊主们从市场里面拿来各色蔬菜售卖，价格介于批发与零售之间，很实惠，不少市民骑着电瓶车来，大包小包地购买。各个蔬菜摊所卖菜品跟小菜场里差不多，也有几个专营摊位，比如专卖南瓜的，地上的南瓜堆成一座山。在通道的拐角处，我看到一个专卖生姜的摊点，几只大纸箱里装满带着新鲜泥土的生姜，一字排开，边上是电子地磅秤，小夫妻俩一边嘴不停地回复顾客的问询，一边麻利地过秤收钱，还不时地把身后一袋袋生姜倒进纸箱里补货。

    我问，多少一斤？

    四元。

    确实便宜，跟小区门口菜场里的价格差一半，于是我毫不迟疑地挑起姜来。摊头里的嫩姜有肥硕的大肉姜，也有细巧的小黄姜，价格一样，我不知道哪一款好，于是各挑一块。有市民很夸张地买了十斤，我笑着说，你这是当饭吃啊。他说，帮邻居们也买一点，上回买去十斤，不够分。说罢，他热心地向我介绍几种嫩姜的吃法，我一时记不住那么多，反正我就做最简单的腌渍嫩姜，洗净切片、添盐加醋、装罐密封，第二天就可以吃了。

    我每周去一趟蔬菜批发市场，总要称一斤嫩姜。次数多了，跟卖姜女也熟络起来，于是就一边挑姜一边跟她搭讪，得知她是安徽阜阳人，家里种了三十多亩生姜，他们村是生姜专业村，家家户户种生姜，从夏天开始，夫妻俩把自家的和其他村民收上来的嫩姜一车车拉到宁波来卖，到秋天，嫩姜变老姜，差不多也卖完了。

    我问：一亩地能收多少生姜啊？

    四千斤吧，今年夏天高温，生姜得病了，地里烂掉很多。好的年份，一亩能产五千斤呢。

    你们从安徽过来，开车要多少时间？

    昨天晚上吃完饭出发，今天天亮就到了。

    一车生姜好几千斤呢，今天卖得完么？

    卖不完，有时候要卖两天，有时候卖三四天，晚上只好住旅店，成本就高了。这附近的旅馆，住一夜，最起码一百元。

    为什么不到市场里面做批发生意呢？

    做批发销量不大，还是外面做零售好，大客户来买的话，也可以按批发价给。

    我问卖姜女，生姜卖完以后，你们卖什么？

    不卖了，回家种大棚蔬菜。

    我一边跟她聊天，一边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下几个数据和关键词，卖姜女在照应顾客的间隙回答我的问题，倒也不厌其烦。稍有几分钟的空隙，她好奇地凑过来问：你记什么？

    我说，记下你刚才说的话呀。

    她哈哈大笑，说，我的话有什么好记的。说罢，她掏出手机很投入地玩游戏，我看她那款手机比我的高档多了。

    卖姜女身材中等，皮肤黝黑，略显粗糙的手上，带着银手镯和银戒指，衣着也蛮时尚的。种姜卖姜虽然辛苦，收入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