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4版:记忆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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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3月02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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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声里开启的年节

李师傅的“铁葫芦”后加装了电动马达,让他省力不少。
(矩形 摄)

    矩 形            

    记忆中的腊月,是随着各种各样喜庆的声音到来的,其中,便少不了爆米花师傅“放炮啰——”的高声提醒以及随后那一声震天响的“嘭——”。

    2018年的第一场雪后,在奉化岩头偶遇做爆米花生意的李师傅。这时节,山村里的老人和孩子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他们不顾雪后泥泞,纷纷端出筛干净的大米、高粱、玉米、年糕片等来排队。有新过来的村民问:“多少钱一炉?”“10元一斤,我这炉25元。”不待李师傅回应,一旁的其他村民早已喜滋滋地代他作答了。即便排队的人很多,爆一炉需要等上大半天,但村民们毫不在意,趁此机会,大家还能说说笑笑,权当聚会玩乐了。

    李师傅选择岩头村的室内菜场作为自己“安营扎寨”之所,时近中午,他的那些家伙什在空荡荡的水泥地上完全铺陈得开。爆米花摊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不停旋转着的“铁葫芦”,底下有红红的火苗舔着“葫芦”胖胖的肚子,被加工物在黑黝黝的内膛里翻转如飞,发出“沙沙”的声音。不过,心思灵活的李师傅早已将传统的手摇式爆米花机进行了升级改造,他在“铁葫芦”的尾端加装了一个电动马达,只要插上电,就能匀速转动。虽说机器解放了双手,再也不用像老底子那样一刻不停地摇转锅罐,但李师傅也没闲着,他的右手抓着一把火钳,得时不时添点柴火,伺候好炉火,并随时观察压力表,手上的劳保手套都快分不清黑白色了。

    “师傅,哪里人啊?”

    “老家安徽的,干这活也有十几年了。”看上去40岁不到的李师傅,一边瞄了一眼圆形的压力表,一边憨憨地笑着解释道。爆米花最关键的是火候,但光注意“铁葫芦”上的压力表还是不管用,有时候还要凭经验和直觉,如果火候掌握不好,爆出的东西要么还没开花,要么发软不脆。

    李师傅的右手边有一个长长的布兜,说话之间,他站起身,把布兜整理了一番。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表示火候差不多了,接下来该起炉了。只见他腾的一下拎起黑黑的“铁葫芦”,三两步跨到右侧,把“葫芦口”对准布兜,用一个铁棍用力旋拧罐盖。

    “放炮啰——”李师傅爆发出一声响亮的吆喝。周边的人即便有所准备,此刻闻声照样惊心动魄,“哎哎,慢点啊,等我捂上耳朵……”小孩子则一个劲儿往稍远处奔去。

    “嘭——”一声巨响,李师傅瞬间淹没在热气腾腾中。等雾气稍散,看见他正将布兜里的加工物倒进大箩里,呀,喷涌而出的原来是蓬松灿黄的高粱米。它们泛着甜甜淡淡的香,勾起我们对往昔朴实岁月的无限思恋。此时,等不及的围观者可以伸出手抓一把先解解馋。

    排在下一炉的应该就是李师傅左手边的年糕片吧,年糕上还撒着星星点点的黑芝麻,出炉后的成品应该也很香很诱人吧。而右侧稍远处的折叠式小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几十袋加工好的成品,这大概是李师傅一早上的成果。有路人经过,也可以直接买上一袋。

    出炉那一刻每个人的激动,汇成了一代代人的集体记忆。印象中,爆米花最辉煌的时候是在20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每当进入腊月,无数“李师傅”们就带着爆米花机走街串巷,每爆一炉从2角慢慢涨到1元,一家子的柴米油盐钱基本能赚到。那时候,无论城镇还是农村,几乎没有零食吃,孩子们最渴盼的就是每年农闲时爆米花师傅的到来,因为只有那时,又甜又香又便宜的爆米花可以让我们大饱口福。

    爆米花是统称,在我们江南地区,最常见的是用大米和年糕片加工而成的。前者我喜欢成把成把地抓着吃,而在春节拜年期间,家乡的习惯是在招待客人的糖茶里放上一撮。刚出炉的年糕片酥脆香甜,一片又一片,让人简直停不住嘴。有时为了不让我们吃太多怕撑着,大人会吓唬我们:“吃多了粘肠子!”唬得我们这些小孩一怔一怔地不敢动嘴了,不过,过不了半天,我们又把那句话抛脑后了,继续吃!

    爆米花师傅的到来,简直就预示了年节的开启,而那“嘭嘭”的震响,就像新春的序曲,轻松、欢快、热闹中,流淌着幸福的味道。可惜,进入21世纪后,传统爆米花渐渐乏人问津,很多师傅转行的转行,歇业的歇业。这一丢,就是几十年。

    “嘭——”今天,我们顺着声音找过去,还能找到儿时的味道、自己的童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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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