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存政

    元宵

    我说的不是那种小吃——

    轻轻揉、开水下、文火煮、凉水激，

    润白、软滑、甜糯、细腻。

    一年中的第一个圆月夜，

    美食之外，这个词语里，

    还有挂灯笼、猜灯谜，

    一浪一浪喧腾的社戏；

    还有初放的花、流水的河，

    亲友的祝福、父母的期许；

    还有梦，更有月明星稀……

    今夜，我只祈愿

    在读出这个满怀向往的词语、

    在我抬头仰望的时候，

    能够望见明媚的你……

    寄寓月亮

    或者是一盘悬空的石磨，

    或者是一团漂移的冰凌，

    或者是一枚古钱，

    或者是一盏灯，

    ——月亮亮在无垠的夜幕中，

    这么近，又那么远。

    ……光波流散，

    ……慈爱普度，

    漫灌似的思想起

    一代代人的生死悲欢。

    月光淹没了语言，

    唯有天籁，

    唯愿这一刻直到永远。

    明月不语

    无论赋予明月多少象征、

    多少寓意，

    明月从来都沉默不语。

    明月的光盘录下夜里的一切：

    爱抚和屠戮，

    大厦和废墟，

    洞房和监狱，

    欢声和哭泣，

    肉身和灵魂，

    胞衣和墓地，

    现世安稳和兵荒马乱，

    冷凝的火山岩

    和殉道者的足迹……

    明月的记录里有高山也有盆地，

    有海水、河水和泉水，

    也有碱水、泪水和血水，

    有草木枯荣，

    也有尘埃、绵密的沙粒……

    ——一直，一直，

    那么慈祥，那么纯良，

    那么隐忍，那么静谧。

    明月从来都沉默不语。

    问月亮

    这一刻，眼里和心里只有月亮。

    ——饱经炎凉的月亮啊，

    年年月月，

    你的玉洁冰清亘古不变。

    无论流云婆娑，

    无论世态泛滥，

    你是否望见，

    那些望你的人，各有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