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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6月05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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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然去雕饰

——读梁晓明《忆长安:诗译唐诗集》

    周琪美           

    无论是撰文也好,赋诗也罢,都需要一些灵气。梁晓明的灵气用一句话来形容便是“天然去雕饰”。

    近读梁晓明的《忆长安:诗译唐诗集》,让我想起一桩童年趣事。彼时,家里有一台DVD,哥哥不知从何处拿来了许多音乐碟片。耳濡目染之下,我对音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那个小小的脑袋竟产生了写歌的念头。不过,时至今日这首歌只有一句歌词“小呀小小鸟……”我也自鸣得意地为它谱了曲子,即使对音乐的认知停留在“哆来咪发”阶段。现在想来,在音乐这条路上我尚缺少一些灵气,但每每思及此事总是忍俊不禁。故而,看到梁晓明在序中言其创作初衷,颇有感触。他说,“我一直在写现代诗,便有了用现代诗的语言来改写古诗的念头,这是一;其二,是因为中国的古诗对于当今世界,尤其是美国的现代诗坛,产生过很大的影响……在一个诗会上,我与山东大学中文系袁中岳和吕家乡两位教授聊及用现代诗译写古诗一事,他俩极为兴奋与支持,嘱我坚持下去,这于我也是一种喜悦和坚持的动力。”

    我总觉得看书的时候应该喝茶,一盏清茶一卷书,书里住着一首诗。这样一来,无论晴雨,都是世间最乐之事。一盏茶好办,奶奶有自己的小茶园,独有一门炒茶的技艺,所以每年都能喝上正宗的绿茶。一卷书也好办,但书里住着一首诗并不容易。好在我钟爱汪曾祺、郑愁予、林清玄、龙应台,因为他们的书里有充满诗意的人生,字里行间充满生活的哲理。这种诗意,我谓之“天然”,是无需多言的生活美学。这种天然在梁晓明笔下的呈现,就是辞藻的本真及诗境的纯然。

    梁晓明的白话译诗,保留了诗歌的本味。如其译作《那树寒梅开放了几朵》,“你和我的老家一起过来,你全身都是我老家的消息。那座小楼,那扇半掩的纱窗之前,你告别的时候,那树寒梅开放了几朵?”所写的便是王维的《杂诗》“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第一次读,觉得诗中的“老家”若能改为“故乡”似乎更为贴切,后来才知道,故乡与老家竟是不同的。“故乡”指出生或长期居住过的地方,现在已经不住在那里了;“老家”则表示现在可能仍有家人住在那里。老家多了“家”的感觉,又暗含着终有一日会归去的愿景。这样一番思索,便觉得用“老家”恰如其分了。

    如果你有过乡村生活经验,必然能够想象出这样的生活场面:天空已是昏黄,家家户户飘着暖洋洋的炊烟。村口老榕树旁,低矮的柴门边,老人拄杖远眺,心心念念的是那未归家的孩子。鸡的叫声,狗的吠声,相互交织着,编成乡村的生命。麦苗、桑叶低眠,农人荷锄而归,在田头相遇,寒暄几句……这是王维在《渭川田家》中描绘的场景,通过梁晓明的语言,这个画面愈发有了灵气。梁晓明的译作没有让诗歌挂在遥遥的山头,而是扎扎实实地回荡在读者的耳畔。这种真实感与亲切感是极为珍贵的。唐诗毕竟是“古”的,有年代感与距离感在所难免。梁晓明的译作将这种距离拉近了,读者读唐诗不再需要绕太多弯子,诗中之境就会扑面而来。

    禅宗大师青原行思提出参禅三重境界:“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看山看水和看作品同理,心境、阅历、生存环境、生存需求、生活条件的差异,让读者在“看山水”或者“看作品”时产生不同的阐释,从而形成不同的见解,对于梁晓明译诗的品鉴亦是如此。译诗毕竟是唐诗作品的二次创作,其中必然渗透了译者的个人体悟,也许正因此,在每首译诗后,附有作者的几句“嘱托”,言其创作初衷或此般翻译的缘由,没有半分强迫之意,仿佛在与读者打商量。正如其《秋夜寄丘员外》中最后的几句闲话:“最后一句显然加进了一些主观的描写,但这些内容应该是符合作者的诗意的,‘幽人’大概也正因为思念而没有睡觉吧?”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是老子晚年提出的一种美学观念。在我看来,这代表着越是自然的越是美好的,而梁译唐诗正应了这种自然。借用梁晓明译白居易的《蓝桥驿见元九诗》中的一句:“我绕着墙垣寻找,我细细地盯着亭柱,我在看,哪是你写下的一首新诗?”希望再见到梁译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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