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海波           

    纪尧姆·米索被称为法国现象级作家，他的作品常常能登上法国畅销书榜首。小说《会消失的人》讲述了一个离奇的故事：24岁的外科医生亚瑟得到一份遗产——一座灯塔以及附属的房子。父亲再三叮嘱他，永远不能打开地窖的金属门。但是好奇心促使亚瑟打开了那道门，于是厄运发生了，在之后的24年里，亚瑟每年只能活一天，24小时后莫名其妙地蒸发。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消失的那段时间里，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重回人间时，总是身处不同的地方，如鲜花市场、公寓酒吧、陌生人家里的沙发上，甚至是乱葬岗、某个犯罪现场等。总之，亚瑟变成了一个间歇性的存在者。

    纪尧姆·米索年轻时曾在美国求学，所以他把《会消失的人》的故事发生地安排在美国纽约。小说从第二部分开始，以编年体的方式呈现主人公亚瑟在24年或者说是24天里的奇遇。一年一个章节，每一个章节相对独立，完整叙述亚瑟从醒来到消失这一天的经历。天马行空的故事令人脑洞大开，字里行间又不乏人间温情。比如1993年，他醒来的时候身处单身女人的浴室，身边站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年轻女子，正在洗澡；1995年在纽约地铁的一节车厢里醒来，身上值钱的东西被几个流氓搜刮殆尽；1997年在一家面包店的烘焙室里醒来，他顺手拿了一袋羊角面包去找女友丽莎；2001年在一家酒吧的厨房里醒来，惊讶地发现丽莎就坐在吧台边，正忧郁地沉浸在对他的思念中，两人见面抱头痛哭……

    因为每年只能活一天，所以亚瑟在恢复意识的那一刻，努力去完成生命中重要的事情，充分利用珍贵的24小时陪伴家人。比如1993年醒来后，他到精神病院去寻找被软禁的爷爷苏里文，并在丽莎的协助下，成功将爷爷救出；1994年醒来时，发现丽莎割腕自杀，当时情况非常危急，他立即打电话叫来救护车；2002年醒来的时候身处巴黎，他赶紧买了一张机票前往美国，恰好丽莎临产，亚瑟陪伴丽莎迎接自己的第一个孩子；2013年醒来后，得知爷爷已经是肝癌晚期，弥留之际一直在等着他。亚瑟来到医院，陪伴爷爷走完人生的最后旅程；2014年醒来时，女儿索菲亚告诉他，她和妈妈、哥哥三人搬进了一位作家的豪宅，那作家跟亚瑟长得一模一样。亚瑟好奇地前去寻找，豪宅主人说：“我就是你……”

    读到这里，我才恍然大悟，这个夸张甚至有点荒诞的故事要告诉我们什么？爱和陪伴。其实亚瑟从未消失过，他只是太投入于自己的写作，大部分时间待在书房里，与笔下的人物神交厮磨，忽视了家庭的责任。而妻子丽莎和现实生活中的大多数女人一样，需要温暖需要爱，需要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当两人无法沟通时，矛盾也随之而来，所以丽莎称亚瑟为“会消失的人”。这样的家庭关系太普遍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每个人都是会消失的人，只是消失的时间比亚瑟短一点而已。比如我每年只有在节假日回父母家，陪他们吃顿饭、聊聊天，其余时间，对他们来说，我也是一个会消失的人。

    因为一年有365天，所以我们常常觉得有些事不必急着去做，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但是，如果一年浓缩成了一天，情形就不同了。《会消失的人》像一个阅尽人世的智者，引导着读者去思考：你有多久没陪孩子玩耍了？你有多久没给父母打电话了？一年中你在家人的生活里消失了多久呢？

    每个生命都是一本小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