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4版:记忆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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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6月26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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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帽巷:寻常老巷今何在?

    孙建宁            

    当初的纱帽巷是客观存在过的,它位于宁波海曙区最中心地段,是一条很不起眼的用青石垒就的弄堂小巷。在如今的宁波市区地图里,纱帽巷已不复存在。或许随着岁月流逝,渐渐就没人会记得它了吧。心有不甘的我,却想用自己的文字拾起那个记忆中的小巷片段。

    《鄞县通志》载:纱帽巷东起车轿街,西至碶闸街,中分岔南通咸塘街,北与十字井巷相接。全长262米,宽2至3米。纱帽巷,旧名纱帽地,又称纱帽第,亦称海神庙后。据传,巷与十字井巷交织,形似纱帽,故得名。又传,清康熙年间,武士张宗瀚建宅于此,其宅高低错落,形似纱帽,遂呼为纱帽第。当时,巷东有岳庙西河,巷西有廿条桥河,仅南路可通咸塘街。民国十八年(1929年),填河建成石板小巷,定今名。然而,史志中用以指明与纱帽巷关联的一些街道,如今大多已不存在了。

    20世纪70年代初,我还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住在东门口后面的咸塘街上,房屋是那种“板壁”隔着“板壁”的木结构二层街面老房子。记得房前屋后的过道隔墙边,有半口井,当然还有一半井是在隔壁。房屋有100多平方米,居住着外公外婆一家老少八九口人,是一个典型的大家庭。当年父母在外地工作,我被寄养在外婆家。

    20世纪70年代末,父母终于调来宁波了,于是我们一家四口搬到咸塘街后面的那条不足300米长的小弄堂里安了家,我记得家里的门牌号是“纱帽巷7号”。木结构的老房子,上下两间加起来不足15平方米,而且破旧得很,居住环境和生活条件较为艰苦。好在外婆家后门到纱帽巷7号仅一步之遥,于是外婆家自然成了我家的“大后方”。其实,在我眼里咸塘街与纱帽巷本来就是连在一块的。我们一家人在纱帽巷居住了八九年光景,之后,父亲单位分了新房,全家搬迁江东。

    在我看来,当时的纱帽巷算得上是一条“穷街”,与一路之隔的咸塘街有些差距。这是因为早些年,咸塘街上开着不少小作坊,如戏服制作、绣品刺绣之类……而生活在纱帽巷的,以搬运工、打铁的、贩鱼的、糊信封纸盒的以及干其他体力活的人家居多。显而易见,两条街上的人们的生活境遇是有所不同的。

    人们的工作性质虽然不同,但平日里的爱好与习惯似乎差不多,街面上居民生活的场景常常在不经意间尽收眼底。尤其在炎热的夏季,经过一个白昼的热浪袭击之后,人们会在太阳下山时分,搬出长条板凳和简易桌椅,在自家门口生煤炉、吃饭、聊天、纳凉等,邻里之间和睦、坦诚。到了晚间,大家围坐在一台小小的黑白电视机前观看节目,或许还有人会将晶体管收音机的声音调得很高,为了让喜欢越剧或音乐节目的左邻右舍一同欣赏,后来还流行过单喇叭录音机……

    那时的纱帽巷还保持着它的原貌,窄小的路面是用鹅卵石大小的石头铺就的,街面上每隔几十米还矗立着一根木电线杆子。骑坐自行车经过这里的人们,屁股往往会被震得有点儿发疼、发麻,尤其是夏天衣着较轻薄时。当然时间长了,人们也就习惯了。即使是这样的路面,孩子们也十分热衷将长辈或其他熟人的自行车推来学骑车。一些男孩个子并不高,偏偏特别喜欢老爸或兄长的28寸重磅自行车,人小个矮,若想正儿八经地双脚并用跨着自行车三角档骑车显然是力所不能及的。于是乎,边推着车,边加快奔跑速度,利用惯性作用,将左脚先踩到自行车的左踏板上,再将右脚从车的三角档中斜插入右踏板上,呼啦一下便可“挭”着前行了。骑车者风光无限,令旁观的孩子无比羡慕。

    可是,男孩骑得太兴奋了往往会得意忘形,一不小心就会摔倒,连人带车横卧倒地,被摔得鼻青脸肿甚至磕掉门牙。可孩子毕竟是孩子,摔跌了也跟没事似的,等忘了伤痛后依旧乐此不疲,当然车技也日趋长进。

    女孩子相对来说要含蓄内向一些,住在纱帽巷里的女孩也不乏长得标致的,如付家五姐妹,真是一个比一个出落得漂亮。她们虽是姐妹,命运却各不相同,有人远嫁,有人下乡,有人当兵,有人上班,有人还在读书。女孩子们也喜欢自行车,若自己不敢单独学骑,会选择坐在“书包架”上让别人带着过把瘾……

    纱帽巷里也居住过一些蛮有学问、教养的人,比如“洪家墙门”以及12号“税务大院”内,不乏中学教师、越剧演员、技术权威等。记得在县级中学当老师的徐先生,人长得黑黑的,看上去颇像“乡下佬”,却能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据说他早年毕业于某大学中文系,文学功底深厚,可惜赶上了“文革”。而那位越剧演员曾是宁波“头牌”小生,结婚后在纱帽巷过着平凡的日子……

    1995年之后,大规模的城市建设和旧城改造启动,热闹的东门口周边街巷随之消失了,当然也包括纱帽巷在内。几年后,便建成了繁华的天一广场。可是,留在我脑海里的旧街景、老墙门、老街坊,依旧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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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