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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9月18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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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之后,跟着还是脚步

——读《去北地,再去北地》

    林 颐           

    俄国作家伊利亚·爱伦堡有句名言:“春天对俄罗斯来说,不仅是季节的变化,而是一个事件。”冬天占去了俄罗斯全年的一半多时间,漫长得似乎总也盼不到春暖,这种季节感塑造了俄罗斯民族性格的某些特质。

    《去北地,再去北地》是陈保平与陈丹燕夫妇联袂书写的俄罗斯游记。陈保平给我的感觉,就是他对俄罗斯的特质很熟悉,文章显露出媒体人、出版人惯有的精简和清晰风格。当他游贝加尔湖时,感受到忧伤的氛围;当他站在克里姆林宫时,领略到权力的威压;他在雪下得最浓厚的时候找到了新圣女修道院,体验十字架环绕的宗教主题;他走进皇村的普希金公园,站在诗人握笔沉思的雕像前,深邃的目光穿越悠长的历史……

    陈保平也很喜欢爱伦堡。1993年10月至11月,陈保平与陈丹燕携手游俄罗斯,陈保平的行囊里装着五本书,其中之一就是爱伦堡的《人·岁月·生活》。在行旅日记里,陈保平不断提起爱伦堡,爱伦堡赋予他审视俄罗斯的一种独特目光。爱伦堡曾这样记述茨维塔耶娃,“女诗人常常自问:诗和现实生活中的创造,哪一样重要?”陈保平记叙这段时,正在凭吊文人公墓,那是俄罗斯知识分子僻静的安息之地。这让我想起茨维塔耶娃的诗句:“给肉体以肉体,给精神以精神,给肉体以面包,给精神以信息,给肉体以蠕虫,给精神以叹息,七重荆冠,七重天堂。”隔着山峦重重,隔着时光漫漫,在2018年的江南小城里,我也不由发出了喟叹。俄罗斯的气息曾经无远弗届地笼盖过中国的大地,后来渐渐地消退了,只将一些缥缈游荡的情愫遗存在一些人的心里。

    两位作者以日记的形式写下各自的见闻与感想,自说自话,合成一集。这也构成了这部游记很有意思的一点,即面对同样的风景和人物,他们会有怎样不同的描摹与感触。不同于陈保平总是在重返历史、寻找根源,陈丹燕更关注俄罗斯人的现实生活。相比而言,女作者更多一些感性抒情,更多一些实在的关切。

    走过莫斯科的地下通道,有一个像豆芽一样沉静的瘦弱女孩,在吹一种木笛子,听上去像俄罗斯的民间曲调。东方列车穿过白桦林,陈丹燕与小男孩瓦尼亚以及他漂亮的妈妈聊天,孩子天真快活地笑着,大人脸上刻着焦虑。女作家伊琳娜是两位作者的导游,陈保平写了她的热情接待,而陈丹燕笔下的伊琳娜更立体。显然女人与女人之间更容易敞开心扉,她们谈及时局、困境、面包、创作,这些话题切入了当时俄罗斯普通人的生活。它们唤起的情感,就像我开头引用的爱伦堡的名句,那也是陈丹燕在文中引用的。俄罗斯人那种近乎绝望的希望,深深烙印在骨子里。

    20世纪的最后一个10年,俄罗斯迅疾地改变着它的面貌。走在白雪皑皑的街道上,旅人心里大约也透着微凉。“气氛,有时不是感受于当时,而是渗露于久远的后日。”《去北地,再去北地》的第三部分,是2017年的立陶宛之行,仿佛是1993年那段旅途的回声。在更北之地的清晨苏醒,窗外隐约传来差不多的民谣,然而细加品味,气质约略有些不同了。用文字丈量行经的路程,就算一样的路,再走一遍,总也有些不同的了。时间转动,历史翻页。脚步之后,跟着还是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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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