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2版:阅读 上一版3  4下一版
标题导航
dlrb
 
2018年11月06日 星期二  
下一篇 4 放大 缩小 默认

在天一阁的墙外听见鸟鸣

——读荣荣诗集《隔空对火》

    方其军           

    某日清晨路过天一阁,我听见一阵鸟鸣自墙内传来。我向上伸出手掌,想要感知些什么:有绿叶上晨露和雾岚的湿润,有屋顶上星月与阳光的暖意,还有钢筋水泥和数据资讯的清脆。这让我想起荣荣的诗。荣荣的诗,是新鲜原生的,纯粹的,又是丰富而庞杂的,是激荡在肉夹馍与鸡肉卷、苦丁茶与“网红茶”之间的肆意不羁,在博古与通今间自由穿梭,在传统与时尚间闲庭信步。这些天,阅读荣荣诗集《隔空对火》,觉得诗句犹如盘旋而上的阶梯,一行一行提供了城市丛林的人性“密码”,赠予读者在文字迷宫中寻求出口的趣味。

    开篇第一首诗《大觉寺》,像是整部诗集的一种定调。全诗四行,前两句:“相爱未遂 她还在人间滞留/功名未遂 他还在天南地北。”寥寥22个字,宛如宽阔的江河,泅渡苍凉众生。后两句:“春风从容 往事无数/你仍欠我一个了悟”。在大觉寺,那些熙攘的人,既是善男信女也是饮食男女,命运里有春花般的笑,也有冬雪似的泪。至于“了悟”,说是容易,又谈何容易?

    《大觉寺》里“你仍欠我一个了悟”的谜题,似乎是悬在学术研讨会上的横幅。在我看来,整部诗集的诗行都是对“了悟”的阐释、破题和插科打诨。哪一种经历不是“相爱”或“功名”的遂或未遂,哪一种生存不是得意或失望的“滞留”与“奔走”?一年以及千年,春风始终从容,往事已然无数。多一个“我”不多,少一个“我”不少,那么,“我”除了茫然四顾或埋头赶路,别无选择,只能默默地收下一张关于了悟的“欠条”。

    第二首《梦见》和第三首《锈蚀》,诗行间的思维突然地“被拎空”与莫名地“被坠落”,这种突兀与生疏,已不同于寻常概念的诗意“跳跃”。在第四首《周四之诗》中,我几乎嗅到了布莱希特“间离”效应的气息。“他”与“她”构成的“他们”,有着丰富的剧情,但,诗人并没有替身于“他”,也没有赋魂于“她”。显然,作者没有邀请读者代入“他”或“她”,而只是客观地呈现,理性地探究,就像采撷一组标本放在显微镜下观察。

    以第三人称的全视角写作并不稀罕,但《周四之诗》的不同在于骤然插入的“画外音”,类似于舞台上的演员突然脱离剧情像主持人一样报幕。这就有了“间离”效果,似乎提醒观众:“我在看戏,舞台与我是有距离的。”诗开始于“他们”的面上,行进于“他”或“她”的点上,又从“他”或“她”的内部蹿出,再回到“他们”的面上时,出现带引号、加感叹号的剧情“提醒”:爱就是犯贱。不把诗当诗时,诗意就自然盈溢了。

    荣荣的《隔空对火》分三辑,分别是“镜中花”“流水书”“忏悔谣”。一些诗歌标题别具趣味,有的直接取自古典文学,比如《念奴娇》《郑伯克段于鄢》;有的信手拈来就像日常口语,比如《首都机场的香菇滑鸡饭》《突然被一句诗噎着了》。诗人在庄重与戏谑间自由切换,从而形成陌生化和疏远感。许多诗中夹杂着大量的独白或对话,像一种都市小说,记录一桩桩情事,书写一封封情书。又似乎借此消融密集的叙事和稠酽的情节,卸载了蓬松和恣意,诗歌显得内敛与俊俏,从而凸显出精神骨骼。

    荣荣的诗歌是当代诗坛的一道别致风景。这风景里,有幽暗,也有明亮;有耳语,也有怒吼。在阅读荣荣的一些诗时,能感知到显著的宁波风度。这种风度的基因,大概源自北仑港的航船与集装箱簇拥形成的外向气息,以及天一阁的书籍与青砖排布形成的古朴意味。我觉得,荣荣的诗歌可以看作是城市的文化“心电图”。

下一篇 4 放大 缩小 默认
   

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