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智翔           

    什么是痴？在我看来，痴是一种精神寄托。

    痴似乎有雅俗之分。

    有人痴茶，有人痴烟，有人痴书，有人痴网……一般人认为茶雅，烟俗；书雅，网俗，于是痴茶的往往被尊为高人，有烟瘾的往往被斥为烟鬼。遇到复杂点的情况，比如伟人痴烟，还得加以粉饰，比如鲁迅抽烟抽得凶，就说他是忧国忧民。

    且不论这雅与俗的标准是怎么定的，就算茶为雅、烟为俗，茶痴就应该被吹捧、欣赏，烟痴就应该遭鄙视、唾弃吗？

    我认为风雅与庸俗只是表象罢了，看问题重在本质，这就得看它的危害性大小。

    没错，我认为，只要是痴，或大或小有其危害性。

    人不是一生下来就需要精神寄托的。人在年幼时往往精神最独立，那是因为未开化，没有癖好，也谈不上理想。但在成长过程中，人不可避免会错过或放弃一些东西——可能由于机缘巧合，可能由于价值判断后的慎重选择。于是补偿机制开始发生作用。比如潜能整合专家卢苏伟，八岁因患脑膜炎导致部分脑功能受损，因而在记忆力、数学、平面空间等方面存在明显缺陷，但他痴爱分析、整合、创造新事物。他发现了自己的天分，并为自己的人生创造了无限可能。古今之大学者，绝大多数是某一特殊领域卓有成就的人，这些领域伴其终身，并成为其精神寄托，这种精神寄托强化到一定程度，就成了痴。

    人一旦有了痴迷，他生活中另有一块必定极其匮乏。这便是痴的危害性。

    “俗痴”的危害，可以信手拈来。比如抽烟伤肺致癌，网瘾影响视力还会导致精神障碍、心理异常……“雅痴”的危害相对轻些，比如嗜茶，你或能支支吾吾说出几个：耽误时间、容易黄牙……那么痴爱写诗呢？多看点儿书，难道也有危害么？有，举个海子的例子吧。他为诗痴狂，年纪轻轻便卧轨自杀。是痴迷的错吗？应该不全是，但肯定与他生活中匮乏的那部分东西有关。

    他匮乏的是对世俗生活的理解，这一匮乏既成就了他在诗坛上的浓墨重彩，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他的早逝。自然，对于他的悲剧也有不同理解，有人认为他像一颗流星，照亮了天空的美丽；也有人认为以自我毁灭的方式来换取这种瞬间的美的绽放，并不足取。

    对于痴，我反对盲目、刻意地追求。因为它并非无代价的贴金，而是与未来打的一个赌。但对于痴者，我又心存敬意。诚所谓痴于艺则技奇，痴于情则心一。爱迪生如果没有“孵鸡蛋”的那份痴劲，成不了伟大的科学家，《红楼梦》如果少了宝黛的痴与癫，也难以成为文学的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