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岚           

    我是先听了小说《左岸之光》的阅读分享会，再去宁波书城买了书来看的。作者天涯，原名沈珈如，我是在鄞州作协师徒结对仪式上认识她的，彼时她收了两个写小说的徒弟。

    《左岸之光》由宁波出版社出版，讲述的是20世纪90年代初以来明州城里一个书店的兴衰故事，天涯写出了那个时代的人与事，写出了在改革开放浪潮中人们的拼搏与努力。这让从那个时代过来的我，有一种明显的代入感、亲历感、认同感。

    奋斗的人是可敬的，这是小说给我的第一个感觉。在阅读分享会上，天涯谈到，20世纪90年代初，农村青年为了去城市发展，只有三条路：读书考出去；去城市打工；嫁过去。当时的农转非（农业户口转成非农业户口）有着巨大的诱惑力。小说中的谢大军、董亚芳就是典型的进城打工者的代表。至于卓慧，为了离开母亲与继父的没有温暖的家，有目的地选择嫁给了城里的智障人，用婚姻作代价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当然，读书不仅改变了农村青年的命运，也改变了城市青年的命运。比如书中的城市青年林之光、沈默，他们大学毕业后进入国企等单位，算是捧上了“铁饭碗”。而打破“铁饭碗”要有巨大的勇气，书生气十足的林之光当时“下海”开书店创业，父母为此而忧心忡忡。

    对于小人物们采用不同手段改变命运的做法，作者的态度是温和的，只是平静地叙说，而没有加以批判，特别是对卓慧这样的人物，作者反而给予了同情之心。在此后的岁月中，小说中的人物非常努力，即便失败仍重新战斗，在一次次失败中总结经验，吸取教训，作为下一次成长的营养。也许，宁波人有着与生俱来的开拓拼搏因子，常有外省人评价宁波人“智慧、勤快、会闯荡”，小说在刻画“宁波精神”方面无疑是成功的。

    不知为什么，这部小说中没有一对完美的夫妻，或许是因为完美的婚姻只存在于童话故事中，现实总归是不完美的。卓慧与她的智障丈夫之间没有爱，有的只是赤裸裸的交换，她以自己的青春作代价，换取城市里的生活。然后又用百倍努力，来打拼她的下半生梦想；而沈默是被时时闹自杀的妻子绑架的；谢大军与林夕儿是因为彼此年龄大了将就结合的；董亚芳更是给人做“小三”被弃后嫁给一个大她20多岁的男人换取食宿；外表光鲜的电台主播沈伊时时遭受着家暴之痛；藏书家胡杨被妻子斥为“与书过日子”而最终离婚散场；即便是主人公林之光与妻子周洋，虽然是自由恋爱结婚，更多时候也只是“一对并肩作战的战友”。现实中不知有多少对夫妻，表面完美而实际黯淡？生活已经不易，人们最终选择了“不折腾”。这小说的“刀”也太锋利了，让人无法直面这千疮百孔的婚姻和现实。

    理想，永不放弃；前方，隐约有光。这是小说给我留下的最深印象。小说中的书店名是“左岸之光”，主人公叫林之光，光是一种隐喻，代表着一种希望，代表着奋斗的方向。爱书的林之光开了一家实体书店，被各方人士称为“一个书呆子在创业”，他的理想就是让人们在一家家书店里徜徉，看到书而觉得开心。“隐约有光”，虽然作者说得并不肯定，但在分享会的最后，天涯说：“我相信实体书店不会消亡，将永久存在。”

    书是精神食粮，爱好文学的人们总有一个“书情结”，只是现在，爱书的我也很少到实体书店去购书了，因为网络购书既便宜又便捷，何乐而不为？书呆子林之光在明州公园路开第一家“左岸之光”书店时，希望它能成为明州的文化地标。在对理想的不懈追求过程中，他与妻子几乎付出了一生作为代价，但他屡败屡战，永不放弃。这些时代弄潮儿对理想的追求、对文化的坚守、对真情的向往，深深打动了我。

    “左岸之光”这四个字，作为一种精神象征，一直贯穿于书中的每个章节。如爱好诗歌的谢大军开二手书店失利后，回家乡种植果树获得成功。之后，他对林之光说，愿意拿果园创业的利润与林之光共同投资下一家实体书店。这真是文学不死，书店不休。前方隐约有光，不，前方一定有光！这是爱书人的共同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