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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7月16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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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装剧中的文化细节

——观网剧《长安十二时辰》杂感

    冷 枫            

    这几天,一部名叫《长安十二时辰》的网剧正在热播。不少朋友向我热情推荐,说此剧不仅拍得精致、大气、恢宏,而且非常尊重历史真实,全然不像从前某些古装剧,一眼就能看出服装、道具上的破绽。

    《长安十二时辰》的原著是一本颇有篇幅的古代反恐悬疑小说。此次的影视化,颇为成功,光是将电视剧拍出电影质感这一点,就殊为不易。该小说的一大看点是对盛唐时期的官制、民俗、政局、军备诸方面有详细介绍,让观众对大唐文化产生了浓厚兴趣。我身边一位以前连肃宗、代宗、德宗的顺序都理不清的朋友特地来问我,剧中一个叫程参的文人打马过街,被人撞翻后,文稿散落一地,他痛惜地大叫:“这是我的干谒诗!”什么是干谒诗?干谒,是大唐科举文化中的内容。唐朝流行“行卷”制度,参加科考的考生可在考前将自己的得意诗文送给当时的文坛领袖或达官贵人看,以求得到赏识与推荐。像我们熟知的《临洞庭湖赠张丞相》就是孟浩然写给宰相张九龄的干谒诗。还有“妆罢低眉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芙蓉生在秋江上,不向东风怨未开”等,都是干谒诗佳作中的名句。至于“程参”这个人物,他的原形一看就是边塞诗人岑参,岑参确实写过干谒诗——他在给友人的诗中说自己“十载干明王,无由谒天阶”。

    于细微处见精神,《长安十二时辰》在构图美学、运镜技巧、色彩调配、化妆道具上都比那些不甚讲究细节的古装剧高出好几个段位。相信在该剧背后有唐史文化专家坐镇,所以我们才会在俯拍镜头里,看到长安城规整的一百零八坊间;唐代百姓出门购物,径直朝着“东市”“西市”而去;车水马龙的朱雀大街上,男子戴着幞头,穿着圆领袍,女子梳着堕马髻,穿了半臂齐胸裙;饰演昆仑奴“葛老”的还是一黑人演员。据《旧唐书·南蛮传》记载:“在林邑以南,皆卷发黑身,通号‘昆仑’”。可见该剧在拍摄之前,着实下过一番案头功夫。

    而以《长安十二时辰》为切入点,观众们也纷纷按图索骥地去了解那些关于唐朝的历史文化知识。他们有的将剧中角色和历史人物进行对照,看看哪些是杜撰的,哪些是真实的;有的从该剧“天宝三年”的时间点入手,探究一千两百多年前长安百姓的生活细节。类似现象之前也出现过:从电视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里,观众了解了北宋斗茶用的茶具是建窑的油滴盏、兔毫盏;官员,包括皇帝都戴长翅帽;皇帝不叫“皇帝”,而应称“官家”等。现在通过《长安十二时辰》,我们又明白了唐代道士冠上插的那个簪子,名曰“子午簪”;唐代有一种常用礼节叫作“插手礼”;大唐人酷爱吃羊肉……

    《长安十二时辰》的主干情节是虚构的,细枝末节处所涉及的社会状态倒是没有偏离历史真实。然而,当我们在为能有一部相对真实地还原出我国古代最强盛王朝风俗画卷的网剧而高兴的时候,是否还有一股别样的滋味:为什么观众只有遇到这样靠谱的古装剧才会有探究那些历史段落的欲望?为什么我们非要以影视剧这样的娱乐作品为契机,才能有意识地去增长那些其实并不高深的古典文化知识?作为中国人,确有不少朋友弄不清楚五胡乱华,魏晋十六国时期的纷争战乱,但对于汉、唐、宋、明这样重要的朝代,难道不应本就具有扎实的知识储备吗?现实是,很多受过高等教育的观众,在观剧过程中,依然暴露出自身对于本国重要历史朝代文化内容的短板:明明是从中土传到东瀛去的女子装扮,被他们误认为是我们仿效了扶桑的艺伎妆容;说不出现在的某时某刻对应的是古代的哪个时辰也就罢了,有的连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的常识也没有。

    希望以后的古装剧拍摄,能从《长安十二时辰》中得到一些启发和借鉴,更希望以后观看古装剧的时候,多数观众能如数家珍般地说出剧中细节蕴藏的文化内涵。从某种意义上说,完成一部好作品,依靠的不仅仅是主创人员,还应该包括受众,如果前者的诚意付出,得不到后者与之匹配的回应,那就有些明珠投暗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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