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3版:笔谭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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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7月30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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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个热词叫“双抢”

    崔海波           

    前几天,在本地报纸上看到一条图片新闻《早稻开镰》。图片中,一台大型收割机正在稻田里作业,引得白鹭前来轧闹猛。我猛然意识到眼下正是“双抢”时节,虽然割稻插秧等农事还是跟着节气一如既往地进行,但现在已经实现全程机械化,看不到昔日“双抢”时节热火朝天的景象了。

    所谓“双抢”,就是抢收早稻和抢种晚稻。在我们樟村,有这样一句俗语:大暑不割禾,一天少一箩。节气催人,大暑前后,是早稻收割的黄金时期,紧接着插种晚稻。这一高强度的劳动需要个把月时间。

    樟村位于四明山区,耕地不多,以种贝母为主,但我们村在山外的洞桥镇有几百亩连片水稻田。那时候,农民的工分是定级的,最高十级,也就是劳动一天得十分。在我们村里,一分工分就是一角钱。直到现在,人们偶尔还会用“十级劳力”一词来夸赞力气大肯吃苦的人。“双抢”劳动辛苦,额外再加2分工分,也就是每天多2角,村民们都抢着去,因为那时候除了挣工分,没有赚外快的机会,于是生产队就安排精壮的十级劳力轮流去“双抢”。

    当时,农业机械化还是一个美好理想,“双抢”主要靠人力和牛力。弯腰割稻很辛苦,打稻也累。打稻就是脱粒,把刚割下来的稻禾秆使劲儿往稻桶里甩,饱满的谷粒就掉落到桶里,然后再把湿谷子装进麻袋,一担一担挑到机耕路上,等拖拉机来装运,每一道工序都要出大力流大汗。

    记不得是几岁的时候,拖拉机装回来一批稻谷,卸下后准备返回,一个比我稍大点的女孩说她想去看望爸爸,我也想去,于是我们两个就爬上拖拉机的车斗,前往“双抢”基地。

    拖拉机开到一块田边,没有路了,而父辈的临时住处在田中央。冒着酷暑走在田埂上,又累又渴,我后悔了,真不应该跟车前来。“双抢”的临时住处是一座不大的古庵,名叫张家桥庵,有上下两层,楼下是食堂,食堂里有几张桌子,但没有凳子,大家都站着吃饭,边上是牛圈,臭烘烘的,那时候,牛也是“双抢”的主力。晚上,农民们都在楼上打地铺睡觉,没有电扇,那真叫上蒸下煮。我和同村女孩在张家桥庵的地铺上睡了一晚,次日就搭运谷子的拖拉机回家了。我对此次“双抢”之旅印象很差,因为实在太热了,直到现在,我还认为那是我今生度过的最难熬的一个酷热天。

    割稻要避开中午的高温,农民们把劳动时间安排在凌晨3点至11点,下午2点至8点。高强度的劳动仅靠一日三餐补充能量是撑不住的,所以,上午和下午都有点心供应,淡包、馒头、糖糕等。我对“双抢”最深刻的记忆是父亲带回来的一大包馒头干。父亲无论做什么事都讲究“八分应够”,吃饭也吃八分饱,“双抢”期间发到手的点心,他不会全部吃完,而是留一部分,切成片,晒干,带回家来。母亲把馒头干炒一炒,像年糕片那样,炒得焦黄喷香,给我们当零食吃。

    暑假里,学校的操场是最好的晒谷场,很多教室腾出来用于堆放稻谷,留在家里的老年农民和妇女负责晒谷。晒谷最怕雷阵雨,虽然村口的有线广播早中晚都会播报天气,但樟村有特定的小气候,因此,广播里的气象预报仅供参考。村民们都会看云识天气,对气象的观测判断能力很强,一看天气不对,马上奔到操场上去收谷,一分钟都不敢怠慢,还边跑边喊“要下雨啦,要下雨啦”,男女老少纷纷跑去收谷子。

    稻谷晒干后再分到各家各户。生产队分实物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按需分,一种是按劳分,按需分就是按家庭人口分,按劳分是按工分多少分。稻谷一般是按需分。在我的记忆中,我们家虽然经济困难,饭还是能吃饱的,再说,除了稻谷,山地上还种有玉米、南瓜、番薯等杂粮。

    实行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山外的这些水稻田租给了当地种粮大户,每年定期收一些租金,村民们称之为“谷钱”,听母亲说,我们家能分到9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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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