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弓

    宁波电视台的《民生问政 服务问效》栏目，7月底推出第二季，主要围绕垃圾分类不到位、小广告遍布楼道、洗车污水乱排放、油烟噪声扰民、居民区电线私拉乱接、群租房乱象丛生等民生问题，主持人、评论员等现场问政问效，宁波市政府有关部门负责人现场作答、坦诚担责，有的还当场作出整改承诺。

    和很多观众一样，对于至今已播出两季共4集的《民生问政 服务问效》节目，我一集不落。观后的第一个感觉，正如评论员、浙江经视副总监舒中胜说的，“这样的画面太难看”。记者暗访的几个小区，有的宣传画和标语琳琅满目，可是摆放的垃圾桶依旧是单桶，并没有如宣传画上说的4色分类垃圾桶。有的倒是建了垃圾分类房，看上去也赏心悦目，可是打开一看，里面仍是混放的垃圾，有的甚至成了杂物间。有的配齐了4色桶，可是，清运人员还是把厨余垃圾与其他垃圾混倒在了一起。小区餐饮油烟扰民，居民投诉到有关部门，工作人员来现场查处用了3分钟，离去后一切照旧……

    这种工作状态及其后果，市民岂止是不满意。暗访同时，记者采访了当地的居民，他们的言辞有点尖锐：“就是做给别人看看的”“骗人的”……有观众看到这些画面，发出无奈的笑声：垃圾分类做了6年，最近宣传的力度空前强大，可是这些小区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应付着上面和下面，简直在拿市民的苦恼开玩笑。

    面对如此反差强烈的画面，现场的另一位评论员、光明日报宁波记者站站长曾毅诘问：“我们到底是不想做呢，还是不能做呢？”

    曾毅的诘问，答案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实行垃圾分类也好，治理楼道“牛皮癣”等民生问题也罢，其实难度都不大。一有法律法规可依，二有相关职能部门负责，三是本身的技术含量也不高，要花的钱也不多。如果说有点难度的话，倒是有些部门工作人员的懈怠和拖沓顽疾，治愈不易。

    问政之后的“雷厉风行”，更能说明问题出在作风上。被曝光的单位，几乎无一例外地抢在节目录制结束之后播出之前，抓紧整改。海曙区某街道有多个小区垃圾分类工作问题严重，节目录制结束当天，街道连夜布置整改任务，并制定了相关办法。涉及的5个小区，从7月21日开始“撤桶并点”，每个点位配备两名督导员，在每天上午6时到8时、下午4时到6时，协助居民进行垃圾分类，其中两个小区的垃圾房已清理干净，并放置了对应的4色垃圾桶。奉化区有两个小区被曝垃圾混装混运。7月21日记者再次回访察看，清运工作已开始实行“以桶换桶”模式。该区住房和城乡建设局根据有关规定，对两小区混装混运的物业公司给予通报批评，记录不良行为一次，并取消其年度评优评先资格和政府奖励补贴资金……大多被曝光的小区分别在7月19日、7月21日整改到位，确实不能一步到位的，也已经启动整改。对问政行动的迅速响应、迅即整改，应该给予肯定，但“立竿见影”的效果，又从另一角度回答了评论员提出的质问：民生上的大多数问题，非不能也，是不为也。

    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人担忧：问一问，动一动，不问了问少了，效果能否持续，乱象会否死灰复燃？被问政过的肯定是少数，大量问题同样甚至更为严重的，因为没被触动是否依然按兵不动？在节目现场，多位局长信誓旦旦一定“举一反三”，是否真能兑现？

    媒体问政的目的，不仅仅只是解决几个“点”，而是为了以“点”促“面”，推动全盘。所谓的“举一反三”，既应从被曝光的地方和单位，推及未曝光的地方和单位，更应从表面现象，追溯到思想源头，只有这样，才能使问政行动既有短期效果，更有长期效益。

    市委书记郑栅洁一直在节目录制现场，结束时有一段“三个再”的讲话：“老百姓的事再小也是大事，老百姓反映的问题再难也要解决，老百姓提出的意见再尖锐也要虚心接受。”何况，我们面对的那些民生“难题”，其实难度系数并不高，只要责任心强一点、手脚勤快一点，都能做好。类似“太难看”的画面，在有些地方之所以长期而又普遍存在，某些工作人员口头上不断重复着“以人民为中心”，内心深处却没有接纳这个理念，才是根源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