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天野（1911-1968），宁波人，又名叶风、晋初，现代著名连环画家、中国画画家，上海中国画院画师。

董天野《捍卫公社财产》。（方向前 供图）

    方向前           

    翻阅案头一本多年前的书画拍卖图录，两件作品令我眼睛一亮，一件题为《捍卫公社财产》人物画，另一件为《山河新貌》山水作品。每件作品占了足足两页，很有视觉冲击力，细看作者大名——董天野，一位被画坛忘却的近代宁波籍海派画家。

    认识董天野，我们就从这两件作品说起。

    董天野是著名连环画家，生前画过《红楼梦》《穆桂英挂帅》《孔雀东南飞》《相思树》等一批极有影响的连环画作品。他的连环画人物造型生动，构图巧妙活泼，色彩缤纷和谐。连环画与中国画往往不分家，连环画为董天野的中国人物画创作打下了扎实基础。

    《捍卫公社财产》是一件具有鲜明时代特征的现实主义作品。画家在作品题记中开宗明义：“洪水来势凶猛，眼看着集体的鱼塘就要被冲破，不管风雨交加，社员一定要捍卫公社的财产。”可见作品反映的是公社社员为保卫集体财产，不顾生命安危，奋力抢救鱼塘的故事。连环画家善于表现作品的故事性，这在董天野的《捍卫公社财产》中得到了充分体现。人物是画中重点。作品中的两名男子，一个手握船桨，迈开大步远望袭来的洪水；另一个站在颠簸的小船上，衣服被狂风吹得翻飞起来，其双手紧紧抓住竹桩。画家又通过场景来烘托危险、紧张的气氛：汹涌翻滚的湖水，快要淹没的鱼塘围栏，渔船及茅屋“风雨飘摇”……整个画面充满动感，令人身临其境。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人物画比起花鸟画、山水画，似乎更受人们关注，因为人物画最能直接表现时代内容，反映时代精神。在“大跃进”时期，不少画家创作了一大批表现征服自然、人定胜天的人物画作品，如方增先的《驯服大海》、魏紫熙的《风雪无阻》、亚明的《争分夺秒》、唐云的《为钢铁而战》、姚有多的《引水上山》等等。作为连环画家的董天野，响应“艺术为政治服务”的时代号召，也创作了一批如今被称之为“红色题材”的中国画作品。

    传统中国画主要借助笔墨进行造型和写意，古装人物几成模式化的着装、造型，给中国画笔墨的恣意挥洒提供了条件。现当代人物，衣着不同，环境不同，精神风貌不同，人物塑造一切要从“新”开始。邵洛羊先生曾就当时上海国画界人物画创作上存在的问题，讲过这么一番话：“在运用传统技法来刻画现代人物方面，还显得不够深刻有力。这说明我们抓不住当今劳动人民的精神状态，没有深刻理解他们的思想感情；还抓不住现实生活中新与旧、先进与落后、积极因素与消极因素等错综复杂的现实矛盾。”据说在当时的一个画展中，有观众对一些人物画作品提出了批评：“衣裳是工农的，面孔还是少爷小姐的白净脸，是不从事劳动的人。有的把工厂劳动场面画得平静安闲，一尘不染，像个窗明几净的书斋，看不出冲天干劲。有的满足于几个脸型，几个动作，到处搬用；有的片面追求脸相上的美，而缺少生活现实。”由此可见，新形势下如何突破人物画传统模式，对画家的确是一大考验。

    董天野绘画的最大优势在于他出色的造型与构图能力。

    董天野从事过布景设计，也在主流报纸做过美编，画过无数插图，对人物造型可谓得心应手。从《捍卫公社财产》中还不难看出，董天野擅长于线条、皴染结合，描写自然景物。画家笔下的湖水笔触细腻，波浪变化丰富，突出了洪水决堤后的波澜壮阔。

    构图是决定一件中国画作品成功与否的关键，好的构图往往别出新意，意象独特，能迅速抓住读者的目光。此件人物画在构图上的最大特点是主宾分明，虚实结合、收放自如。画的重心放在作品左边，集中了人物、茅屋、船只等，右边大片“空白”留给了汹涌的洪水、倾盆的暴雨。与左边的人物场景相比，右边就显得空灵许多。画面一实一虚、一合一开，互相呼应。作品右下方用书法长题，一来丰富了右边相对空白所带来的单调感，二来以文字点明作品主题。此作犹如连环画的“放大版”。画中人物、景物主要用线条和皴染来描绘，用“笔”丰富，着“墨”不多，作品中少了些许水墨淋漓、笔墨兼融的写意，但笔触细腻，给人以清新明快之感。

    董天野三十几岁拜海上大家张大千为师，张大千是近代最出色的全能画家。董天野继承了先生师古人、师近人、师造化的优良传统。他的另一幅山水作品《山河新貌》，表现了上世纪60年代新中国建设的真实场景，作品有梯田、大坝、游船、楼房，还有劳动者在田间劳作，充分体现了祖国河山的壮美，展示了画家驾驭大场景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