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9版:茶座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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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9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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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与成就人生

隔着一件极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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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海蛟            

    南宋末年,有位名臣叫家铉翁,是一个很有气节的官员。《宋史》里记载,德祐二年(1276年)二月,元蒙大军攻打临安,丞相吴坚、贾余庆发文各地要求献城投降,只有家铉翁不签署投降元朝的文稿。他得知宋朝灭亡,终日哭泣不止,连续几天绝食。他的忠烈行为,使元世祖深受感动,便想授予官职收买他,来表示南方人臣服了。家铉翁大义凛然,拒绝了元世祖。

    我讲家铉翁,并非讲他为人,而要讲他老来一桩轶事。

    家铉翁家里来了一个小丫鬟,起先家铉翁也没留意,但见小丫鬟聪明伶俐,就和她聊了两句。家铉翁的第一句话是:你有什么特长?小丫鬟说:“小女子也没其他特长,就是善于温酒。”

    铉翁善饮,一听有这特长,眼睛亮了一下,当晚就让小丫鬟温酒,第一杯酒温好,端上桌,铉翁呷一口,眉头微微一皱,没说话,小丫鬟立刻感知到了,酒温烫了。第二杯上来,铉翁呷一口,眉头又微微一皱,仍没说话,小丫鬟立刻感知到了,酒温凉了。第三杯酒上来,铉翁呷一口,脸上每条皱纹都熨帖地舒展开来,这是饮酒无数的家铉翁所能体会到的最适宜的状态。此后,小丫鬟继续替铉翁温酒,从未失过手,铉翁便娶她做了小妾。铉翁死后,家中财产悉数归了这位爱妾,这位擅长温酒的丫鬟后来成了京城有名的富婆“奚娘子”。

    我讲这个故事,很明显不是鼓励姑娘家嫁个老头子,做个小妾。是想说,一个人真正借以立身的本事,往往一件就够了。也可以换句话,一辈子,你能成就一件事,或许就算没有虚度光阴了。

    当下,家长们急迫浮躁,总想将孩子培养成全才,于是乎琴棋书画、语数外、计算机、击剑、茶道、礼仪、烹饪,恨不得自家孩子完美无缺无懈可击。但这世上又有一个恒定不变的定律:每个生命都有缺憾,从来没有完美的人。

    最终,能成就自己人生的,很少是“三好学生”,而是学有专长。我有位朋友,他工作之余,还有一项爱好是编程。从学校起就自学编程,那会国内计算机也才普及。他一学就是十几年,当初的小爱好,磨砺成特长,又提升为专业能力,终于成就了他不一样的人生。

    最近有一个辞职的小伙也颇受人瞩目,当初他战胜千军万马,挤过独木桥,考上人人羡慕的公务员,而后职业道路顺风顺水。渐渐地,他乏味于不断重复、不断被文件材料淹没的日子,于是挥挥衣袖辞了职。不过,人家辞职是有备而去,这位小伙子拍得一手好照片,还是一位旅行达人,是《中国国家地理》签约摄影师,是途牛网、去哪儿的多家签约作者,微博粉丝近百万。

    尽管一开始,他或许没有想过,旅行、摄影等业余爱好在某一天会成为主业。但确实,这件擅长又不断坚持的事,给他带来的物质和精神收益,不是写字桌前昏天黑地地重复时日所能给予的,最后成为谋生出路,也成为自己的重要事业,想必有其内在因缘。

    在分工越来越精细化的时代里,你若能着力将一件事做到极致,足以给你的人生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例如你能将面包做到最好,不说你做成全市第一,哪怕全县第一、全镇第一,估计你的面包店也赚得盆满钵满了。又例如,你能将大饼油条做到最好,让每天早晨买大饼油条的队伍排出去30米长,何愁过不上富裕的生活?又例如,你做手工玩具,能做到惟妙惟肖出神入化的境地,你随便开个网店,都能赚翻了。

    尴尬的往往是自以为什么都行,结果什么都不行,什么都做不好,哪件事都是开个头,东一锄头,西一榔头。更尴尬的是哪件事都毛毛糙糙,浅尝辄止,却以为全世界的人都是这番态度应对人生的。这样的人,也是抱怨命运不公、抱怨机会没有、抱怨无人赏识时说得最响的。

    我不喜欢没有专业精神的人,也不喜欢那类动不动以自己的一点业余喜好充当专业的人。有人拿起毛笔能写几个字,就以为自己是书法家,有人在电脑上能敲几篇小文章,就自诩为作家,皆滑稽可笑。这类人,往往不知道深浅,也不知道成功的法则,在这世界上要成为一个“家”有多么困难,这中间需要倾注多少心血和汗水?若说简单,恐怕只有成为老人家这事稍微简单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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