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 静

    一大早，姑就发来一条微信，说她采到了很多菖蒲，送来给我玩，问我要不要？这话像是在说：你乖一点啊，姑姑等下给你买糖吃。我连忙回答要的。

    十分钟后，姑又给我发微信说她已经在小区门口等我了。此时我嘴里还叼着牙刷，怕她等久了拎着糖果走人，赶紧漱了口水下楼。

    小区门口，已恢复往日的热闹，车来人往，若不是入口处还有个帐篷，帐篷里还有个保安，保安一手拿着额温枪，正对每个进门的人核实身份，我真觉得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周末。

    我一摸口袋，匆忙之中忘了带出入证，于是先向保安报备，告诉他我就在门口拿点东西，马上就回去。小区的保安大都认得我这个老业主，可当我戴了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时候，他们就不认识我了。

    不止他们认不出我来，我一下子也没认出戴了口罩的姑姑。我寻她不着，正俯身往停着的车里张望时，听到有人喊我名字，扭头一看，姑骑在自行车上，一脚点地，一脚还踩在踏板上。我朝她跑过去，笑着解释说，你戴了口罩我没看出来。

    姑姑把一个袋子递给我。打开一看，哈，那么多菖蒲，能做好几个盆景了。问她哪里挖的？她说跟别人去山里挖笋，人家挖笋，她挖菖蒲，挖来很多。我听姑姑说话的语气，感觉她拎着这一袋菖蒲下山的时候，比那些挖笋人还要开心。

    我看车兜里还有个袋子，问道，这个是什么？姑说，也给你，不知道你家有没有地方放？我打开一看，是一块石头，石头上爬满青苔。我连忙说，有，有，我家有个石槽，正好可以放。我抱起袋子，石头沉甸甸的。这几天下过雨，山路一定不好走。难为姑了。

    我俩都没摘口罩，就在门口聊了几句。姑姑走后，我跑回家把石头置于石槽，大小高矮，太合适了，说量身定制都不为过。我又挑了一簇菖蒲种在石槽一侧，用几块鹅卵石加固好，倒入一些清水。石槽、石头，青苔、菖蒲，都活泛起来了。等我吃过午饭再去看的时候，蜗牛也爬出来散步了。

    姑姑临走的时候，我给她拍了张照片。她穿一件红色的户外服，一条黑色的运动裤，扎一个辫子，戴着口罩，只看得见眉眼，眉眼带笑。

    三月的第一天，一个很美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