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建隆            

    我与俞广德是词作者，也是战友，我们都曾在海岛连队待过。他是1961年入伍的，我比他晚一年。他在宁波军分区的南韭山、渔山、檀头山岛，我在温州军分区的南关岛。他告诉我，他是连队演唱组的组织者之一，写过对口词《练夜战》、快板《夸夸五好战士》、表演唱《老班长的心事》，还参加演出。我也是连队演唱组的组织者，自编、自导、自演，写的第一个节目是对口词《拼刺刀》……连队，是我俩艺术道路的起点。所以，为他新出版的歌词集《多情海蓝蓝》写序，有一种亲切感。

    我看歌词，喜欢看它的细节。写好歌词细节，是词作者的本事，不是一般挖空心思能想出来的，更不是简单的文字排列组合。我始终记得著名词作者王晓岭在谈歌词时说过的一句话：“一个好的细节顶得一百句空话。”而细节是靠积累的。在生活中观察，在采风中集结，在寻常里得到不寻常，在不起眼里发现一闪而过的精彩。画家入画，诗人入诗，词家入词，不都是这样吗？

    “那里离家乡，很远很远，那里离日出，很近很近。小岛中国兵，风华正茂，五湖四海走一起，好男更年轻。”这是俞广德的《小岛中国兵》，描写的是他的连队，是当兵的日子，那种难舍的情感，就在“很远很远，很近很近”里。“狂风裹着一个家，只见风沙不见鸟，拦着渔网打篮球，半边球架风里摇。”“浓雾搂着一个家，雾锁太阳轻轻飘，玻璃房里晒衣服，晾了三天干不了。”这两个细节，只有当过兵的人才会由衷地产生共鸣。连队日子很艰苦，我们可爱的战士就在风沙浓雾里，坚守着祖国的东大门。

    词作者贴近生活，走进生活，总是带着发现的眼光，有意无意间，让细节留在歌词才有的结构和音乐形象里。你看──

    “依然是小桥流水，却平添了山里人家度假村，山溪的漂流追着童年的梦，舒适的温泉泡着城里的人。”这是他的杏花村；

    “草莓、西瓜、油桃、白菜、辣椒……趴着的挂着的撅着的，都是好模样。阿爸、阿哥、嫂子、姑娘、小伙……采摘的修剪的施肥的，凑着一起忙。”这是他的欢乐大棚；

    “开门见山旁边是菜园，看竹林里厢冒笋尖。地上种，塘里养，都很新鲜，为农家乐饭馆囤货源。小花狗，脚下窜，飘来乡间小调，让你听个欢。”这是他的农家乐饭馆。

    都说歌词重情，情在何处？在空话里？在堆积的句子里？我说不！就在细节里，就在日积月累的真情实感里。

    “夫妻一把伞，走进江南的小巷。遮住你的脸，雨打我双肩，挡着郎君身，风雨袭婵娟。都心愿自己一身雨，莫让你，莫让你湿衣衫。”这是他笔下的夫妻情。

    “放心一个爱，尾随一个孝，婆媳共曼舞，心在花中笑……娘也亲，妻也亲，好男郎是婆媳的连心桥。孙是宝，儿是宝，小宝宝是婆媳的报春鸟。”这是他讴歌的婆媳情。

    “走进百姓门，春风笑相迎，干部和群众，都坐一条小板凳，面对面哟，没有高和低，田野心结，草根吐香情最真，小板凳寻访，悠悠民情添缤纷，心连心哟，板凳架小桥，桥儿弯弯，勾着亲热和信任……”他描写的干群情，体现在小板凳上，越坐越亲近。

    这就是细节的魅力。

    俞广德曾告诉我，“每当休闲时，特别是在回家的路上，就像一个战士数着自己的子弹，检阅自己的作品。我想，只有人生当歌的人，才会有歌一样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