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宁波府城厢水陆舆图》里的开明街（作者供图）

鼠疫受害地区图（开明街）。 宁波鼠疫灾难陈列馆何祺绥先生绘制。

    《宁波府城厢水陆舆图》具体绘制时间不详，约在清末或民国初。图上三角地、三法卿、冲虚观、开明桥等赫然在列，这就很好解释开明街会有诸多别名的原因。

    三角地因地形而名，该地处解放南路与开明街交会处，窄如三角。又因形如舌头，别称龙舌，天封塔为其旁地标建筑。

    三法卿因人而名，此地明代有屠姓官员，先后担任大理寺卿、刑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职位，主管当时全国司法、监察业务，因此被誉“三法卿”，其故宅也以此为名。

    冲虚观因建筑而名，南宋时期，此地建有冲虚道观，故名。从《宁波府城厢水陆舆图》可见，那时冲虚道观已经不存，周边改为火神殿、药皇殿、右营校场等建筑。

    开明桥自然以桥而名，可开明街上现在明明都是硬邦邦的马路，哪来水和桥？这得从宁波古城水系变化说起。

    文献记载，旧时宁波城内河道网结，犹如“水城”。《海曙区志》记载，海曙古城外有入城的南关、西关两水系，南系自鄞县它山小溪之水经南塘河入城，接平桥河为城内纵向河道；西系自大雷经西塘河入望京水门，东接县前河为城内横向河道。另有支河45条，分布全城，中山东路、中山西路、县前街、孝闻街、开明街、药行街、横河街、西河街、大沙泥街等街路昔均傍河或前街后河。开明街就以旧有开明坊、横跨县前河上的开明桥而得名。

    民国时期，宁波逐渐进入汽车时代，政府开始大规模整治城河，填河拓路，县前河等支河、开明桥等古桥在当时被大面积填塞、拆毁，宁波街巷傍河或前街后河的格局不断被改变。1935年，民国政府又拓建县前街、开明街等马路，开明街街巷终于从水街窄道变成如今的通衢大道。

    二

    但是，不管开明街怎么变，在老宁波人心中，它还是和灵桥门、东门口一样，是宁波三大热闹之地，因为那里有宁波郡庙——城隍庙。

    顾名思义，城隍庙是祭祀城隍的庙宇。城隍是中国古代宗教文化中负责守护城池的神祇，被很多地方尊称为城隍爷。传说城隍爷不但可以保城护民，督官慑众，还可以帮助百姓祛灾除患，惩恶扬善，是公正严明的地方行政冥官。“城隍是保，氓庶是依”，城隍因此成为旧时中国百姓心目中重要的俗神之一，有着很大的影响力。因此，有城隍庙的地方都很热闹，善男信女会络绎不绝前来进香礼拜。因为人口密集，城隍庙所在区域往往又发展成为商业街，并带动周边成为整座城市中市民文化气息最浓郁的地方。

    宁波城隍庙为中国现存规模最大的府城城隍庙之一，和大多府城城隍庙一样，那里既是昔日宁波市民供拜祭祀之地，也是普通百姓休闲玩乐之处，更是商贾贩卒云集之所。城隍庙及周边开明街一带自古人丁兴旺，市井气息浓厚，这点可以从《宁波府城厢水陆舆图》等老地图上得到证实。民国填河拓路后，开明街一带因为通衢便行，集市贸易愈加兴旺，餐饮娱乐更为发达。

    缸鸭狗现为宁波有名的百年老店，以小吃闻名，其发祥地便在开明街。其镇店之宝为甜而不腻、颗颗饱满、糯香诱人的猪油汤圆。缸鸭狗创始人江定发原为城市贫民，1926年起，小名江阿狗的他便在城隍庙门口设摊卖食。后在开明街开店，以小名谐音“缸、鸭、狗”三个图案做店面招牌，把“缸鸭狗”汤团做成了宁波家喻户晓的名牌产品。

    除缸鸭狗外，开明街上名家名食还有不少，如宁波糕团店、梅龙镇酒楼等。梅龙镇酒楼坐落于开明街与中山路交界处，1940年始建，也是上个世纪宁波餐饮业老字号名店之一。

    除餐饮发达外，开明街文化设施齐全，戏院、影院一应俱全，宁波最早的两处电影院之一民光电影院便坐落于此。民光电影院由宁波商人李济民于1926年兴建，1931年正月初一开业演戏，始称民光大戏院。同年秋起兼映电影，是宁波历史最悠久的电影院，也是上个世纪宁波人记忆中的青春坐标。

    三

    因为开明街是宁波最热闹的公共场所之一，1940年侵华日军在镇海口遭到沉重打击后，于当年10月在开明街投放大量含有鼠疫病菌的跳蚤、麦粒、粟米，使开明街暴发鼠疫。这场疫情传染、蔓延速度极快，死亡率极高，短短一个月，仅有名有姓被记录下来的死亡人数就有百余人，其中有12户人家绝户。

    为消灭疫源，开明街以东、北太平巷以西、东大路以南、开明巷以北疫区内115户人家的137间房屋被焚毁，热闹的开明街成为时人避之不及的“鼠疫场”。后又和城内大多街巷一样，屡遭战火轰击，渐渐没落。直到新中国成立后，才逐渐恢复生机，“文革”时一度改称“光明街”。

    如今的开明街繁华绕巷，清平满街，但街口仍立着一块石碑，标志着鼠疫场遗址方位，附近巷内还设有鼠疫灾难陈列馆，记录着开明街的沉浮历史以及那段不该忘却的历史。

    徐雪英

    开明街南起解放南路三角地，北至和义路，与中山东路、药行街相交。千余年前曾为鄮县治所驻地，是古城重要的南北走向街道之一。《鄞县通志》记载，开明街旧名三角地、三法卿、冲虚观、开明坊、开明桥直街等。之所以有诸多别名，是因为该街前身街巷枝杈，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拓建马路时，才将这些枝街杈巷连接贯通，修建成如今通衢大街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