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晓燕           

    自从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有一种野生动物出了名，简直成了网红，它就是蝙蝠。起初大家高度怀疑，是有人贪嘴吃了蝙蝠，将蝙蝠身上的病毒带给了人类。随着调查和科研的深入，后来人们又觉得，也许冤枉了蝙蝠。如果蝙蝠会说话，一定会这样向人抗议：我身上有毒没毒，关你们什么事？就算我浑身是毒传给了你们，那也是你们自找的！谁让你们来吃我？难道你们吃的东西还不够多吗？！

    蝙蝠，宁波人叫做“蝙蝠老子”。记得小辰光每到傍晚，墙门里天井上空，经常会出现许多蝙蝠，飞来飞去，煞是热闹。于是左邻右舍的小朋友们，就拍着手唱起儿歌：“落雨，打烊来，蝙蝠老子开会来！落雨来，打烊来，蝙蝠老子开会来！”

    蝙蝠虽然长得不好看，但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却具有特殊地位，因为“蝠”谐音“福”，是吉祥美好的象征。旧时，房舍内外的梁柱门窗、家具器皿、窗花年画乃至人们的服饰衣物上，随处可见它的身影，或砖木雕刻或刺绣绘画，多姿多彩：五只蝙蝠围成一圈，就是五福临门；海波荡漾蝙蝠飞舞，就是福如东海；老寿星笑眯眯捧只寿桃，几只蝙蝠环绕身旁，就是福寿绵绵……

    阿拉宁波人从来不吃蝙蝠。老宁波认为，吃蝙蝠的人再笨没有，那不是把福气吃掉了吗？再说，这种奇形怪状的东西有什么吃头？看看网上传出来的吃蝙蝠的视频，屠刀之下的蝙蝠，模样要多吓人有多吓人，阿拉看也勿要看，还会有胃口啊？那么，是不是蝙蝠等野生动物特别美味，才引得吃货老饕非要开开野荤？才不是呢！据专家调查，大多数野生动物不但并不特别美味，还比不上人工饲养的畜禽好吃呢。野生动物为了生存，又要捕捉猎物，又要躲避天敌，每天东跑西颠，疲于奔命，练得肌纤维发达，脂肪含量很低，口感就有点“柴”；而饲养的畜禽，居有定所，饭来张口，运动量少，所以肌肉中脂肪含量较高，肉质细腻柔润。一个最明显的例子，就是野猪和家猪的对比。虽然它们五千年前是一家，但是现在早不可同日而语。皮硬肉糙的野猪，哪有肥瘦适度的家猪可口呢？

    既然大多数野生动物并不好吃，为什么还有人趋之若鹜呢？据了解，除了一部分人出于好奇之外，相当一部分人是为了掼派头、摆噱头。他们觉得，能够吃到稀奇古怪的野味，说明我钞票多、气派大。又有一部分人，热衷于用珍稀野味请客，以示自己的地位和对客人的热情。因此，一些地方的野味市场生意兴隆，盗猎野生动物的违法现象屡禁不绝。

    阿拉宁波没有这种野气十足、味道不正的野味市场。那么宁波人喜欢吃什么呢？宁波老话讲：“好看红绿，好吃鱼肉。”就喜欢地道的鱼和肉。宁波老话还讲：“千鱼万鱼黄鱼，千肉万肉猪肉。”也就是说，鱼里面要数黄鱼第一，肉里面要数猪肉最香。这不，宁波传统的十大名菜中，用黄鱼做的就有四种——雪菜大黄鱼、腐皮包黄鱼、苔菜拖黄鱼、彩熘全黄鱼；用猪肉做的有两种——苔菜小方烤、荷叶粉蒸肉。无论是十大名菜还是其他甬帮家常菜，统统跟野生动物浑身勿搭界。

    滥食野生动物是人类感染病毒的主要途径之一。从艾滋病到SARS、埃博拉出血热、中东呼吸综合征等重大疫情，都与野生动物有密切关系。被称为“病毒猎手”的美国专家利普金近日指出，全世界70%的新型传染病来自野生动物。为了防止这类悲剧重演，他强烈呼吁关闭所有的野生动物市场。

    令人欣喜的是，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的关键时期，2月24日，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了《关于全面禁止非法野生动物交易、革除滥食野生动物陋习、切实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健康安全的决定》，为保护野生动物和生态平衡，保护人民的生命健康权，提供了法治保障。

    笔者曾经请教过一位耄耋老人，为什么现在宁波很少看到蝙蝠了？老人想了想说：“莫非飞到外地，被乱吃蝙蝠的人吃掉啦？”现在有了法律武器，再不许吃蝙蝠，不知什么时候，“蝙蝠老子”又会到阿拉宁波来“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