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 流            

    买票看戏，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在现实中，种种“看白戏”现象却始终存在着。

    先说说笔者目睹的一些真实情况吧。当下京剧界戏票卖得最紧俏的张火丁女士，每次演出，一票难求。很多戏迷甚至连夜排队购票，网上订票也是瞬间“秒光”。但问题是，那些最好的座位，剧场根本没有出票。当你好不容易买来一张价值千余元的戏票，不惜路途迢遥，跨省看戏，最后小心翼翼捏着那张小纸片走进剧场，会发现，观众席中间的“黄金座位”坐满了人。一打听，基本上是不需花钱买票的主。另有一次，去看越剧名家王君安的《盘妻索妻》。剧场门口一群戏迷，清一色的年轻姑娘，皱着眉跺着脚焦急地问我：“有没有多余的票？”我说“没有”，她们怅然若失。而到戏演到一半时，忽然看到方才门口那几个姑娘已站在场内壁角处了。谢幕之后，其中一个姑娘还过来跟我打招呼，说：剧院管理人员心肠好，放我们进来了。此种情况，我在情感上还能勉强接受，但就原则而论，那是破坏了看戏规矩。

    现在的剧场内，有太多人人“莫逆于心”的隐性规则。但凡你手中有票，不管是不是从正规渠道买来的，反正不会查。但凡你进了剧场，不管手中有没有戏票，也可无所顾忌。结果造成戏曲市场的混乱无序。许多好的座位以“赠票”方式被“有关人士”拿走了，部分还落到了“黄牛”手中。如此一来，那些真正愿意花钱看戏，真正对国粹艺术情有独钟的普通观众，就难以买到心仪的戏票，或失去观赏演出的机会。

    郭德纲常说一句话：“没有君子，不养艺人。”演戏的演员要有艺德，看戏的观众也得有素质。首先，买票看戏，是对演员劳动的起码尊重。笔者一向认为：演员不易，戏曲演员尤其不易——没有三五年的磨炼，打不下基本功；没有十年八载的刻苦，不可能成为“角儿”。看戏不买票，等于无偿占有了别人辛勤劳动的成果。话虽如此，可就是有人乐意“看白戏”，内心还隐隐有种优越感：我人脉广、人缘好啊。其次，买票看戏也是维持演出市场良性运营的需要。这部分收入可以为剧团的建设、发展提供经济支持，同时也是对演员艺术付出的鼓励与肯定。更为重要的是，自己掏钱看戏的大多是真正热爱戏曲的观众，他们懂行，是演员的“知音”。他们在欣赏的同时，会对演出质量发挥某种督促功能，有利于剧目和演员整体艺术水平的提高。

    毋庸讳言，现在部分演职人员的心态也存在问题：他们觉得草根观众的掌声和赞美无法和上流人物的肯定、褒奖相提并论。其实，不管是从宫廷走向民间的京剧，还是从山野进入殿堂的越剧，领导、专家说好，固然重要，可要是观众不喜欢，市场不接受，那出戏肯定没戏。著名越剧表演艺术家王文娟曾说：“观众和演员，是鱼和水的关系。”失去了观众，戏曲演员也就丧失了生存的环境。戏曲本身的艺术水准，并不会因为观众社会地位的高下而发生质量的变化，难道同样一场演出，经领导一看，就直冲云霄，成为经典了？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振兴民族文化、国粹艺术，请从最基本的“掏钱买票，进场看戏”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