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3版:笔谭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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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5月12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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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带货王”

    

    

    崔海波

    

    残联的朋友把陈秀章的微信名片推送给我时说,最好晚上跟他联系,他这几天很忙,在销售毛笋。我与陈秀章互加微信好友之后,断断续续有了点交流,他发过来的图片都是村民们掏笋、挑笋的劳动场景,以及晒谷场里堆积如山的毛笋。我与陈秀章约定,等他销售毛笋告一段落后,就去采访他。

    竹丝岚村位于海曙区横街镇海拔五百多米的山上,看看村名就知道这个村庄盛产竹笋。我们的汽车在盘山公路上绕来绕去,视野所及,层峦叠嶂,除了竹子还是竹子,林间那些没有掏起的毛笋张扬着蓬勃的生命力,有的一人高,有的一层楼高,都在渐渐变成竹子。跟其他山区村落一样,竹丝岚村里的年轻人大都去了山外工作,留下来的中老年山民靠山吃山。乡村四月无闲人,每到毛笋上市季节,村民们都会上山掏毛笋。毛笋是山珍,一天一个价,从开市时的两三元一公斤到收尾时的1.2元一公斤,时节催人,价格也催人,山民们一天都不敢怠慢,起早贪黑上山掏笋,再一担担挑下山来,很费体力。

    五十三岁的陈秀章是地地道道的竹丝岚村人,他十一岁时,因病导致下肢残疾,做不了重活。陈秀章青少年时放过牛羊,摆过补鞋摊,十五岁开始做小生意,开着一辆三轮小卡车,把村里的土产运到宁波的菜场去销售,再从山外带一些瓜果进山售卖。陈秀章说,宁波城里所有的菜场他跑遍了,也认识了不少人。网络上有一句很励志的话用在陈秀章身上也合适:那些吃过的苦,都会成为未来的路。二十年前,竹丝岚村有一家竹笋加工厂,基本上能够消化本地毛笋,后来这家厂关闭了,村民们的毛笋就卖不掉了。陈秀章找到奉化一家加工厂,推销竹丝岚毛笋,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赚点车费和小工钱”。后来业务逐渐拓展,他把邻近的擎天池村的毛笋也包销了。十几年前,陈秀章开始发展花木业,现在拥有两百亩花木基地。但每到毛笋季,他还是会安排四十天左右的时间,为村民们经销毛笋。村民们掏上来多少他就收多少,一车车往山外运,用一个流行的词来说就是“带货”。这一个多月来,他每天早上天没亮就起床,到晚上八九点钟才歇下来,嗓子哑了,头发也白了不少。说话间,陈秀章摘下草帽,笑着说,昨天特意去镇上剃了个头,剃光了就看不出白头发了。今年毛笋季,他为乡亲们“带货”60万公斤。我想象着60万公斤毛笋堆在一起,该是何等壮观的一座笋山。

    陈秀章记账的方式很传统。他妻子开一爿小店,售卖烟酒百货,一年到头累积了很多空香烟盒子。他把烟盒展开来,压平,反面用来记账。陈秀章说,烟盒纸板硬,不会翻破,记账最好了。我看到每一张纸板上密密麻麻地写着村民的名字及毛笋的分量,四十天就是四十张,厚厚一大沓。村民们自己也记着账,等毛笋落市,一并结账。有几个老年人不识字,每次把笋卖给陈秀章后,陈秀章会用一张两厘米见方的小卡片写上日期和分量,交给他们保管好,那卡片也是烟盒裁的。我去那天,正好看到一位老太太拿着二十几张小卡片来结账,看上去像在玩一副微型扑克牌。她把卡片摊在桌上,跟陈秀章一笔笔核对。我问,万一老太太弄丢了一张怎么办?陈秀章说:“我这儿也记着账,讲得清楚的。那么多年了,村民们相信我,我也相信他们。”

    陈秀章说,他现在的主业是花木,销售毛笋赚头不大,只是因为二十年来,和山外的加工企业建立了良好的关系,村民们也信任他,所以就继续做。今年加工厂的货款还没有全部到位,但是他给村民们的承诺是毛笋落市马上结清,所以,前一天,他叫妻子去银行取来存款先垫付上。陈秀章指着桌上一大沓崭新的百元大钞笑着对我说:“这都是我老婆的私房钱。”

    陈秀章有两辆车,一辆大卡车,专门运送花木和大批量毛笋。一辆面包车,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他说这辆面包车用途可大了,有些村民年纪大,笋掏起后,背不动,他就开车去接应。竹丝岚村远离城区,村里老年人半夜里生病要送医院,这车就成了临时救护车。我们想去他的花木基地参观,陈秀章说:“山道很难走,你们坐我的车吧。”汽车在弯弯曲曲凹凸不平的山路上前行,他一边开车一边侃侃而谈,用山里人最朴实的语言诠释“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道理。他说,今年是毛笋大年,产量高,质量好,价格也不错,厂家满意,村民们高兴,自己也有一笔收入。他对花木事业也是雄心勃勃,说还想再承包一些山地,扩大种植面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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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