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明 房炜         

    十年磨一剑，今日试锋芒。这几天，宁波市甬剧团正在对演员进行业务考核。令人瞩目的是，20余名第九代甬剧演员开始整体亮相，这是宁波市甬剧团时隔13年后大规模补充新鲜血液。百年甬剧将传承的接力棒交到了一批“00后”手中。

    从千里挑一到百里挑一

    甬剧是宁波地方传统戏剧，距今已有近200年历史，承载了无数人的情感记忆。甬剧的传承发展尤其是甬剧演员的接班问题，一直备受关注。

    回顾甬剧的发展历史，著名甬剧演员沃幸康说，甬剧演员的传承原来并不是问题。1972年，年仅16岁的他去报考甬剧演员，当时考试地点设在民乐剧场，有几千人报名。他不记得经过多少轮考试，才幸运入围。到了上世纪80年代，甬剧演员的挑选余地仍非常大，文华奖和梅花奖得主王锦文就是上世纪80年代从甬剧训练班中脱颖而出，成为第五代甬剧演员的领军人物。

    到了上世纪90年代，传统戏曲渐入低谷，甬剧也面临严峻考验。但甬剧演员还能顺利实现约十年一个周期的“有机更新”。“因为当时培养甬剧演员的宁波艺校是小中专，考上后就算国家干部，不仅能迁户口，实现‘农转非”，毕业后还包分配。这对选择不多的年轻人有很大的吸引力。”宁波市甬剧团团长吴刚说。当时挑选甬剧演员虽然不是千里挑一，但也算百里挑一。至今活跃在甬剧舞台的第七代甬剧演员代表郑健、孙丹等，就是那个时候考入宁波艺校并开始演艺生涯的。

    进入21世纪，随着文化体制的改革，甬剧等传统戏曲院团打破了“铁饭碗”。宁波文艺学校并入宁波市外事学校，没有了包分配等政策，甬剧班招生遇到了很大困难。2003年，为了解决甬剧演员的培养问题，市外事学校(文艺学校)与宁波市甬剧团首次开设甬剧传承班，学制3年，毕业后进入甬剧团工作，这是订单式培养甬剧人才的第一次尝试。这个班培养出来的苏醒、贺磊、张欣溢、沈超等一批学员，经过多年舞台历练，现已成为甬剧舞台上的中坚力量。

    甬剧传承班曾遇到招生难题

    2016年，距离苏醒、贺磊等第八代甬剧演员走上舞台已经十个年头。新一代甬剧演员的培养又被提上议事日程。“约十年一个周期的演员更迭是戏曲舞台的铁律，上一代的演员步入中年后即使扮相年轻，也无法饰演小生或花旦，因为嗓音、神态、步态都会‘出卖’你。”吴刚说。

    经过多方协商，在宁波市教育局、原宁波市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局的支持下，宁波市演艺集团和宁波市外事学校(文艺学校)再次联合开设甬剧传承班，采用订单式人才培养模式，面向宁波全大市招收初中应届毕业生。学制4年，毕业后直接进入宁波市甬剧团工作，优秀的还可以进入事业编制。然而始料未及的是，报名情况并不乐观，原定30人的招生名额最后只招到不到一半的学员。这可愁坏了甬剧团团长吴刚，“如果十年后没有人接班，甬剧将面临人才断层的危险。”

    2017年新年刚过，吴刚率领剧团成员主动出击，分头到各个学校招生。“每到一个学校，我们就深入到初三年级的班级进行宣传发动。对有文艺特长的学生当场进行面试，鼓励他们报考甬剧传承班。”吴刚说。“以前甬剧演员招收的重点地区在鄞州、奉化一带，因为这些地方的方言与甬剧发音最接近。后来因为生源太少，我们不得不到象山、宁海甚至新昌、嵊州等地招生。”当年参加招生工作的沃幸康说。幸运的是，因为前期工作做得深入细致，吸引了300多人报名，考生数量与质量都超过了2016年。当时在惠贞书院读初中的张尤佳五官端正、身材高挑、成绩优异，考上大学基本上没有问题。但因为喜欢戏曲，张尤佳做通父母思想工作，毅然报考。来自象山鹤浦中学的娄志旗在朋友圈获得甬剧传承班招生的消息后，凭借1.79米的个子和良好的嗓音条件顺利通过了专业课和文化课的考试。余姚的李梦凡生于戏曲世家，他爷爷组织了一个越剧社，妈妈和奶奶都喜欢戏曲，他的报考得到了家人全力支持。

    最后经过外形、身段、五音、音准及念白等方面的综合测试，留下了9名学员。他们与2016年的一批学员组成新的甬剧传承班，共有26名学员，其中男生10人，女生11人，乐队5人。

    倾尽全力培育新生代

    “你们是什么水平，将来甬剧就是什么水平！”沃幸康等老一辈演员对这些孩子充满了期待。从入学第一天起，宁波市甬剧团就倾尽全力培养这批甬剧新生代。

    学员们不少来自余姚、慈溪、宁海、象山等地，大多数不会讲宁波话。教他们白口（念白）的任务交给了沃幸康、沈永华等资深专家。他们吐字、发音……一字一句抠。另一项基本功就是练功。从入学第一天开始，学员们每天早上6点15分到7点要练毯子功、踢腿、压腿等。“老师常教导我们说，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专家知道，三天不练全世界知道。所以我们从不敢偷懒。”学员张尤佳说。

    除了学习甬剧专业课，甬剧团还广揽名师，请浙江省京昆艺术中心主任、文华导演奖得主翁国生前来教程式武功；邀请昆曲名家、两次获得梅花奖的林为林对学员们进行身段辅导；邀请苏州昆剧院昆曲名家、梅花奖获得者孔爱萍来授课。河北梆子的李吉发则被聘请过来长期驻点教学。此外，婺剧、瓯剧名家也来给学员们上过课。

    经过几年在校学习，2019年8月，甬剧传承班的学员开始跟团学习，正式进入舞台实战阶段。甬剧团派出最强团队实行一对一的结对辅导。“老师们都是名家，舞台经验十分丰富，他们的点拨常常让我们醍醐灌顶。”娄志旗说。为了帮助他们获得实战机会，在甬剧团新排剧目《三篙恨》《红杜鹃》中，学员们扮演了丫鬟、兵、仆人等辅助角色。虽然角色无足轻重，获得的舞台经验却弥足珍贵。

    今年7月，新一代甬剧演员的毕业大戏就将拉开帷幕，正式宣告他们整体接棒甬剧传承的重任。期待甬剧新生代让我们耳目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