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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前夕,笔者在海曙区大雷一带收购毛竹箬壳。箬壳4元1公斤,当地村民,每人一天能捡五六十公斤。毛竹箬壳是老宁波碱水粽的“外衣”。
粽子品种繁多,唯独碱水粽属宁波特产。古人用豆壳烧灰加水成汁,过滤后浸入糯米
,用箬壳包成三角长棱状,然后放在镬里,用木柴猛烧2小时,余火再焖3小时就成,至今已有两千年历史。碱水粽是宁波人的时令食品,也是游子乡愁。 (王六宝 文/摄) |
崔海波 初夏时节,毛笋早已长成顶天立地的新竹,箬壳纷纷脱落。刚掉到地上的箬壳很干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十厘米左右宽,五六十厘米长,内面光溜溜的,呈肉色;外面毛茸茸的,呈黄色。这是宁波人包碱水粽的好材料,竹农们将完整的没有虫疤的箬壳捡来,晾干备用。 近些年,各地纷纷办起米食节,传统米食唤起了人们舌尖上的美丽乡愁。每年端午节,大大小小的超市里,粽子品类繁多,外包装争奇斗艳,但是宁波人最钟爱的还是老底子的碱水粽,其销量年年雄踞粽子类榜首。菜市场里,巧媳妇们现做现卖的粽子摊上,基本上是碱水粽独霸天下。 海曙区横街镇号称浙东大竹海,这里有近五万亩毛竹。前几天,我去大雷村,看到路边堆放着一捆捆箬壳,五十九岁的村民翁亚苏说,这是她挨家挨户收购来的,山外的食品企业会派车来装运。翁亚苏腿有残疾,但她精明能干,平日里,她从附近企业接来一些手工活儿,在家里开了一个小作坊,召集年老的村民一起加工制作。端午节前一个月,她帮山外的食品企业代收包粽子的箬壳,挣点劳务费。“我家就在马路边,交通方便,门口还有一块场地可以堆放箬壳。”翁亚苏性格开朗,她灵活地操控着轮椅,屋里屋外忙忙碌碌,招呼我们吃烤土豆。我说,你行走不方便,怎么去收的? 她说,村里的大喇叭喊两天,村民们就知道了,捡来箬壳送到这里,每年都是这样操作的。她还自豪地说,大雷毛笋是全宁波最好的,笋好箬壳就好,所以,大雷的箬壳也是全宁波最好的。她的这一番推理有没有科学根据,我不得而知,只是被她乐观的性格所感染,我哈哈大笑。 之前,我曾听一位食品企业老总讲起箬壳,他说,隔年的箬壳比当年的箬壳好,当年捡来的箬壳包粽子有一股怪味儿;朝南的竹山里捡来的箬壳质量比朝北的好,他咬一口粽子就能辨出这箬壳是当年的还是陈年的,是从南山捡来的还是北山捡来的。为了保证粽子的口感,他特意准备了两只集装箱用于存放隔年箬壳,真是食神啊。其貌不扬的箬壳里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学问,真叫人开眼界。 站在大雷村口,我环视四周,发现整座村庄被群山包围,这里的山朝东朝南朝西朝北都有,这又怎么解释呢?可能是大雷这个地方水土好吧,近些年,大雷毛笋在宁波市民中的口碑一直很好,名气越来越大,因此,箬壳也跟着畅销。 翁亚苏说,老宁波人爱吃碱水粽,新宁波人入乡随俗,也爱上了碱水粽,所以,这些年箬壳的需求量越来越大,去年,她把本村村民捡来的箬壳都卖光了,还不够,又去附近村庄收。 我问翁亚苏,她的箬壳供应哪些食品企业?她说,宁波老字号“缸鸭狗”“王升大”都问她买,还有一些小贩买去以后,到城区各大菜场里去零售。 说话间,有村民挑着箬壳来投售,我问他一天能捡多少?他说,五六十公斤,每公斤三元钱。 捡箬壳看上去很简单,但弯腰弓背一张张地捡起来,也很累。此外,捆扎箬壳是项技术活儿,因为箬壳短且滑,不像柴禾那样容易扎牢,往往刚刚捆好就散开了,因此,当地流传着这么一句俗语:箬壳箬壳,捏了要哭。宁波话“箬”“捏”同音,“壳”“哭”也同音,意思是捡了一大堆箬壳,捆扎技术不好的话,只能干着急,哭也没用。我见村民们大都就地取材,用竹篾捆扎箬壳,紧紧的牢牢的。体力好的村民在端午节前的一个月里,能捡好几千斤箬壳。 我们站在箬壳堆前东拉西扯地闲聊,不一会儿,一家食品公司的小货车开来了,身强力壮的司机兼搬运工,他麻利地将一捆捆箬壳装上车斗。我问他,今年公司包粽子要购买多少箬壳?他想了想说,去年一共装去八车,每车大概一千三百公斤,今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数吧。 毛竹箬壳的外表黄色中带有深褐色的斑斑点点,类似豹纹。这些年,时尚界流行豹纹衫、豹纹裤、豹纹包,因此,网络上有人“以貌取粽”,把用毛竹箬壳包的粽子称为豹纹粽。我寻思,这一别名倘若流行开来,宁波传统的碱水粽可能会成为粽子界的网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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