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4版:记忆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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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7月28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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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器声声助吆喝


◀货郎和拨浪鼓

▲铃铛

▼吹牛角号的行商

▶打竹梆子的更夫

    桑金伟 文/摄 

    

    本文所述的响器是广义的,即可以发声的器具。而狭义的响器特指由鼓、锣、铙、钹四件敲击响器组成的民间乐器,北方人常称其为“锣鼓家伙”,而宁波人则直呼其为“响器”,常用于戏班中或吹鼓时。

    响器不拘形状、材质,不刻意追求音色,无需其他配器,“拿起就来,操起就响”,有助于商业吆喝。人们送给它们一些可亲的名字,如“报君知”“唤头”等。

    这类用于吆喝的响器中,最常见的是拨浪鼓。它是一种古老的民乐和玩具,主体是一面小鼓,两侧各用线牵着一颗弹丸,鼓下有柄,转动鼓柄时,弹丸因受离心力而外转、撞击鼓面发出声响。

    据说,拨浪鼓很早就已出现。有人认为《诗经·有瞽》中的“鼗”(táo)即“鞉”就是拨浪鼓。拨浪鼓流行于我国各地,在世界上分布也很广。

    早期拨浪鼓是乐器,但因其敲击时无法准确有序地击中复杂的鼓点位置,而“退化”为玩具。而这正中了吆喝人的下怀:拨浪鼓单手可鼓,小巧易存,声音好听,尤能吸引儿童,有利于做生意。

    在古代,货郎们已开始摇着拨浪鼓招徕顾客,货郎担加拨浪鼓似乎是绝配。据《义乌县志》记载,早在清乾隆年间,就有农民从事“鸡毛换糖”(兑糖)的行业。“兑糖”的糖担由两个箩筐、一个拨浪鼓、一根扁担组成。箩筐用来装鸡鸭毛、盒子等,盒子里盛着糖饼、糖粒。后来,担子里的小百货渐增,才发展成真正的“货郎担”。义乌人认为,是鸡毛换糖的拨浪鼓催生了今天闻名世界之义乌小商品市场。

    梆子作为响器也很常见。别看梆子光溜溜的,其貌不扬,操用简单,然而它是戏剧“后场”不可或缺的物件,是它“笃”出的清脆声响,指挥着乐队,因此家乡人把越剧称为“的笃班”。文绉绉地讲,这种“的笃”乐器就是檀板和笃鼓。大概,檀板击出“的”声,笃鼓敲出“笃”音。

    据载,梆子又名梆板,明末清初随着梆子腔戏曲的兴起而流行。梆子应是檀板的一种,过去常用于巡更(打更)。儿时常在大人口中和电影中听闻更声,但现实中的更夫从未见过,直至四年前在慈溪的一次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中,才目睹了打更老人拿着竹梆子做打更演示。

    著名作家余秋雨在他的《借我一生》中写道:“……当年小坝里夜航船的梆子声,也不会再有。祖母听到梆子声就起床了,点亮一盏小小的油灯,右手擎着,左手摸着楼梯护板一步步下楼,不久,灶间的烟囱里就飘出了几缕白烟。”

    另一种响器是号角。常见的有海螺号和牛角号两种。小时候,慈溪浒山四城门都有客船开行,其中东、西、北门的是“个体户”,他们各有自己的开船信号。西门开船敲铜锣,故西门有顺口溜:“快船铜锣嘡嘡嘡,开鉴‘大炮’启老王。”“开鉴”即陈开鉴,“启”是陈开鉴之族名陈启顺,其出言直率无忌如“大炮”,又是这一带快船业的领头人,即“王”。这“嘡嘡”的铜锣之声很合“开鉴大炮”的个性。北门开船吹海螺号。每每午后,老大吹着米黄色的海螺号角,从我家大门前经过,直吹到北门河埠为止。“呜——呜——”海螺号声响低沉,闷声闷气地拖着长音,与“嘡嘡”的铜锣声截然不同,这让乘船人轻易就能分辨出是去哪个方向的船。

    “铜串子”也是响器之一。过去“游方铜匠”挑着一副担子,早晨出门,走街串巷,手持五块铜片串成的“铜串子”,到那人口稠密处,手一抖,铜串子一下子散开了,铜串子互相碰撞发出一阵“哗啦啦、叮当当”的响声。手再一抖,铜串子立马收成一叠。五块铜片刻制得很精细,显示了铜匠的高超手艺。

    此外,还有哨子、笛子、铃铛等响器,不一而足。

    最实用的当数既是工具又可作响器的器物。这类器物中,我印象深刻的有两样:

    一是卖“笃笃糖”用的小铁锤和呈大写“L”形刀的组合。含在嘴里又软又韧的“笃笃糖”,冷却后倒很脆,只要用小锤在刀背上一“笃”,就能“笃”出任意大小的糖块。卖家招揽生意时,只需将刀放在手心上,小锤击打刀背,就能发出清脆的响声,省却了累人的吆喝。

    二是过去宁波载客三轮车上发声的气囊。不久前我问一位“老宁波”:“老早,宁波‘嘎咕、嘎咕’响的三轮车,你还记得吗?”“怎么会忘记呢?阿拉宁波人叫其‘捏捏蔀’,格侬晓得伐?”

    这种土红色的橡胶气囊呈椭圆形,朝下有个出气口,内装哨子,当手按捏气囊时,就能发出有趣的“嘎咕、嘎咕”声。气囊安装在三轮车的把手上,车主一边骑车,一边捏它。发出的响声,既可代喇叭警示人,又是招揽顾客的信号,一举两得。记得1967年,我首次到宁波城区,听到“嘎咕、嘎咕”的三轮车声,觉得好生有趣。

    利用工具作为响器的还有很多,如做大饼、油条的师傅,会有意识地将手中的碾棍子与桌台板的碰撞声搞得很响且有节奏,中间再插入几下刻意敲出来的响声,所谓“花点子”,以增加节拍感来吸引买主。这是熟练劳动带来的乐点,正如劳动带来了歌舞。

    如今,这些响器在我们的生活中渐渐消失了,因为有了好使而便宜的录放机,它能把录下的吆喝声不断地播放出来,从此再也无需动嘴和动手了,这也算是一种进步。但是,录放机用滥了,就会严重失真,而且也失去了吆喝原本的活泼和生动,就如超市喇叭从早到晚的重复吆喝,反而使人烦得只想绕道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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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