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杰 

    10月26日，是浙江省第24个环卫工人节，又正值纪念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之际，我不由得想起我市文艺界的一位老前辈——曾是抗美援朝志愿军文艺干部的著名词人陈雪帆，及他创作的一首讴歌环卫工人的歌曲——《美丽的心灵》。

    “曙光透进路旁的林荫，铃声打破黎明的寂静，姑娘驾驶清洁车……”1980年，《美丽的心灵》一经问世即风靡祖国大江南北，荣获该年度“全国优秀歌曲奖”，词谱被全国26家报纸杂志相继转载，并与另外三首经典歌曲《美丽的草原我的家》《青春啊青春》《雁南飞》一同入围东京国际歌曲大赛，最终被选入亚洲太平洋地区国际音乐教材，还编入了当时的小学语文课本。可以说此曲堪称宁波的一张瑰丽的音乐名片。

    无论谁初听此曲，只要歌声一“沾”上耳朵，就能使人浑身充满活力和阳光，仿佛置身于那个纯真而又充满激情的年代。那轻快的节奏，奔放的旋律，展现出由黎明、铃声、姑娘、清洁车、建设者、百灵、晨风、情侣、林荫、街道等元素组成的“可爱的城市”风貌。听曲所感，可以用“阳光”“优美”“轻快”“健康”“深情”“催人奋进”等词语加以形容，让人精神振奋，心境明澈，心中升腾起对这座城市和像环卫工人那样的所有普通劳动者的热爱、尊重。

    陈雪帆之所以向世人歌颂那些最不起眼甚至被人“瞧不起”的环卫工人，是出于感恩之心和职业敏感，出于激发和弘扬社会文明的使命感。《美丽的心灵》不仅展示了宁波普通劳动者的美丽、健康和快乐，也表达了一位艺术家为人民而歌唱的强烈责任感。歌曲将社会文明与音乐文化完美融合，成为宁波这座城市一道美妙的风景线。

    一首经典歌曲的歌词和旋律是感动的直接触发器，其背后往往隐藏着更为动人的故事。正如魏巍的名篇《谁是最可爱的人》开头所写的：“在朝鲜的每一天，我都被一些东西感动着”，作为宁波市音乐家协会名誉主席的陈雪帆先生，也是一位曾历经抗美援朝连天炮火、罗布泊核试验基地漫天风沙洗礼的英雄、“最可爱的人”。1975年，积劳成疾的陈雪帆回到家乡宁波休养。在此期间，他时常被一些人身上勤劳、善良、朴实和真诚的品质所打动，这些人中就包括环卫工人。

    1979年秋天的一个清晨，陈雪帆在中山公园一带晨练时，又看到许多环卫工人在扫街、清运垃圾，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尽管环卫工人在社会上常遭受嘲讽和鄙视，生活待遇也不高，他们却依然精神饱满，数年甚至数十年如一日地忙碌着。此刻，刘少奇同志1959年10月26日对掏粪工人时传祥说的那句名言又在他耳畔响起：“你掏大粪是人民勤务员，我当主席也是人民勤务员，这只是革命分工不同。”清洁工人是平凡的，但他们“甘沾一身脏，换得万家净”的崇高精神深深打动了陈雪帆的心，多年来积压在心头的感动瞬间爆发，回到家后他立即提笔创作，当天，歌词《美丽的心灵》一气呵成。

    不久，歌词经宁波六中音乐教师范盈庄先生带至杭州，亮相于全国歌词学术会议。当时，另一位宁波籍著名音乐家周大风先生也欣然将歌曲推荐到《浙江日报》并得以发表。其后，吉林省音乐家协会副主席、作曲家金凤浩收到浙江省文化厅发给他的一本歌词集，其中一首《美丽的心灵》引起他的强烈共鸣。为此，他每天漫步长春街头，体验、观察清洁工人的劳动生活，在生活中获得真实感受，创作出轻快、流畅而富于民族特色的音乐主题和旋律。著名歌唱家朱逢博一收到歌谱，也被歌曲的风貌精神深深感染，她从上海唱到杭州、武汉，又从广州唱到天津……《美丽的心灵》成了她最爱唱的歌曲之一。

    回忆这首歌的诞生过程，陈雪帆认为，词曲作家和歌唱家天各一方，素昧平生，之所以能产生共鸣，“是因为清洁工人的美好心灵把我们三人的心连在一起了”。

    可以说，《美丽的心灵》萌发于善良与感恩之心的碰撞，成就于词、曲作者及演唱者对歌曲的强烈共鸣，流传于所有向往真、善、美的人们心灵之间。

    用美的手法展示感动，唤起感动，留住感动，应该是所有艺术工作者内心本已存在的萌动和使命。以陈雪帆为代表的宁波老一辈艺术家一身正气，深入群众，心贴百姓，为最普通的劳动者歌唱，这份可敬与可爱，必然长久地鼓舞人民，激励后学。

    音乐不仅是城市的重要文化元素，也是弘扬城市精神和地域文化最直接、最长久、最深层的介质之一。它能将美好的思想、情感和深厚的文化历史融入旋律，感动人心，润物细无声地滋养并提升城市文明。宁波是一座名副其实的音乐之城，无数音乐宝藏亟待挖掘。我们用心呵护音乐，也就呵护了这座城市的人民的心灵和梦想；用心宣传像《美丽的心灵》那样的音乐名片，也就宣传了这座城市的文化和形象。希望宁波有越来越多的音乐工作者像陈雪帆一样，用心地去感受这个城市跳动的脉搏及呼吸的气息，创作出更多像《美丽的心灵》这样流传40年而不衰的经典作品，从而铸造一张张瑰丽的城市名片，向全国乃至全世界展现宁波这座城市的独特魅力。

    （作者系宁波大学音乐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