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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俊燕和他的手抄本(秦福海 摄) |
崔海波 秋日里的一天,我去参加宁波天行书友会的活动,聆听林俊燕老师讲述他的文学缘。 林俊燕今年65岁,小时候因为小儿麻痹症导致腿有残疾。中学毕业后,他暂时没有工作,偶尔做点临时工。宅家的日子里,林俊燕埋头阅读和写作,追逐文学梦。20世纪70年代初,可供阅读的中外名著不多,每次借到一本好书,他都如获至宝,如饥似渴地阅读,还把精彩片段抄录在本子上。德国诗人海涅的十四行诗,他抄一首背一首;著名作家杨沫的长篇小说《青春之歌》、爱尔兰作家艾捷尔·丽莲·伏尼契的小说《牛虻》、俄国作家屠格涅夫的小说《世外桃源》,则是反复阅读、全本抄录。 我很想看看他的那些手抄本,于是约了个时间上门拜访。林俊燕家住在海曙区白云街道金地社区,不大的居室里,从书房到客厅满是书。他说,现在想看什么书都可以买到,好书多得看不过来。但他的青年时代,物质匮乏,想读点名著总是苦于借不到买不到,偶尔得到一本好书往往挑灯夜读,一遍不够再读一遍,努力把书中的精华内化为自身的营养。在林俊燕的书桌上,笔者看到了一本本厚薄不等、大小不一、已经泛黄的手抄本。随便翻开一本,发现字如其名,俊朗清丽。林俊燕没有专门学过书法,他在大量的抄书过程中,硬笔书法日渐精进。林俊燕的父亲林潮清是河北省的著名作家,“有一次,父亲回家探亲,看到我在抄书,很是赞赏,还夸我的字比他写得好。”林俊燕说,父亲很少表扬他,这是最难忘的一次。 50年前,林俊燕的家在一个大墙门里,亲戚和邻居都知道他文静好学,写得一手好字,还会画画,文章也很好,于是,街道搞宣传时,常常叫他去帮忙。渐渐地,林俊燕有了一点小名气,后来他就凭着一手字与画,考进宁波广告公司,从事设计工作18年。 林俊燕说,中学毕业那阵子,他一共抄了十来本中外名著。几十年来,多次搬家,大部分手抄本还保存着,但《青春之歌》和《汉语成语词典》找不到了,为此他十分惋惜。 提起那本遗失了的《青春之歌》,林俊燕很是感慨,《青春之歌》是他抄写的第一本书,也是最长的一部,有40多万字。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这本书深受文学青年的喜爱与追捧。作家杨沫是林俊燕年轻时的偶像,那时候他的理想就是当个作家,写一部像《青春之歌》那样优秀的长篇小说。当年他借到的《青春之歌》不仅没有封面,连头尾也残缺,他是从20多页开始抄的。等到20世纪80年代这本书再版的时候,他又把新书找来,补充抄写完整,还认真地设计了封面,装订成册。当时有不少朋友知道他抄完了《青春之歌》,纷纷向他借阅。他舍不得借,觉得这是自己花费了大量心血的成果,唯恐借丢了、弄破弄脏了。“我只借给一个女同学看过,她也爱好文学,当时我们俩关系很好。”林俊燕说,女同学的父亲是一家医院的图书管理员,家里也藏有不少外国文学作品,常常借书给他。“有一回,女同学对我说,‘我父亲的樟木箱底下压着一本《俊友》,我去偷来给你看。’几天后她还真的偷来了。”青春岁月里的文学梦总是很美好、很纯真。 抄书是最笨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眼过千遍不如手过一遍。林俊燕年轻时还非常喜欢成语,但是新华书店里买不到《成语词典》,于是也问别人借来,从头抄到尾,不仅词条,连注释也一字不漏地抄下来了。大脑里的词库日渐丰盈,后来,无论是文学创作还是给单位写材料,遣词造句总是信手拈来,林俊燕从来没有“词穷”过。 手抄本记录了林俊燕青春岁月里对文学的虔诚与狂热,为他之后的文学创作蓄积了养分。几十年来,他笔耕不辍,在报刊上发表了大量的小说、散文、诗歌,先后获得宁波市“阅读之星”“十佳自强不息残疾人”等荣誉,并加入了浙江省作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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