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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陈、蜘蛛、鬼叔读者见面会 |
方其军 周末,去浙江书展现场,原是想看看阿来的。半路上,被提示可以多留意紫金陈。恕我孤陋寡闻,之前不知紫金陈何许人也。但是,从笔名风格看,我猜可能是悬幻类作家。我没有上网搜,觉得留着悬念也不错。当我在现场得知紫金陈是电视剧《隐秘的角落》原著《坏小孩》的作者,是2008年毕业于浙江大学水资源与海洋工程专业的宁波象山人,我确定是得留意着他。哦,他不是悬幻类作家,而是悬疑类作家。他参加的这场活动,名称是“青春正当红:网络作家沙龙”。 怎样的作家是网络作家?我觉得,不仅仅指传播载体是网络,而是其作品具有网络的特质与属性。比如,传统作品的规模以页计,而网络作品的规模以K、M计,“产量”巨大。小说《坏小孩》是多少字的规模,我没去了解。电视剧《隐秘的角落》,我没看过,但听说过。在碎片化的信息传播中,隐约知道其中一个情节是这样的:特不受待见的女婿趁着陪岳父、岳母爬山给拍照摆造型的机会,把他们推下了悬崖,伪饰为不慎失足跌落。而天网恢恢,这一瞬间恰巧被山对面的陌生小朋友无意间拍进了视频,成为故意杀人的铁证……基于这样的剧情,人们在网络聊天时会调侃说:“约吗?一起去爬山。”“爬山梗”是创作成功的一个标识。就像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余秀华的“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可以说,这是在生成新的“社会话语材料”。造成或促成这一句“名言”的作家,其写作的贡献值、附加值就得到了提升。 从《隐秘的角落》那个“著名”的情节,可以感知小说原著大概同样阴冷、精巧得直抵人心。而我看着紫金陈,白皙瘦弱,目光纯净,猜度他因怎样的一种缘由构思出那样的故事。如果未经介绍,在大街上遇到紫金陈,我觉得那就是IT业技术人员或者单位里写材料的小伙子。 在交流中,《十宗罪》作者“蜘蛛”的一番话,对于解开关于紫金陈的疑问倒有一定参考作用。他说,“总有人问我,小说写得太真实了,是不是确实当过警察?我要说,没有,我只是一个作家,从来不曾是小说中的哪一个角色,那些都只是我的虚构。”我想,紫金陈能写出《坏小孩》这样的小说,应该就只是他作为作家的智力劳动吧。然而,智力劳动能收获这样的成果,自然是不易的。现场有人开玩笑说,想邀请他去一个企业上班。紫金陈倒也回应得利落:“我怕你开出的工资请不起我。”这口气,算不算财大气粗? 看他的简介里,有“浙江省作协成员及省新荷计划人才”。这两个身份,与我是重叠的。从2008年大学毕业看,他应该比我年轻。但我觉得,他比我有“钱”。以《隐秘的角落》影响力料想,原著版权收益大概相当可观。而且,他出版了十多部小说,创立了文化公司,与知名网络平台多有项目合作。我想到了一个词:后生可畏。紫金陈说,最初上班工资只有4000元,他就辞职写小说了。靠写小说改变生活,听起来多么耳熟。我知道,莫言、贾平凹、阎连科等当代重要的作家们,写作的动力就是想改变生活,具体是“希望天天吃上饺子”“吃上白面馒头”“娶上城里姑娘”…… 阿来也有类似经历。他写作,原始的动机就是想逃离“故乡”,过上物质层面的好生活。只是,同样写“小说”,写法却大不同。我不记得谁说过,大意是说写小说就像夜里行车,就着车灯照得着的有限空间行进。也就是说,作家在写作过程中是难以预测会摸索到哪里的。作家享受这样的过程,听从冥冥中的安排。 有人问紫金陈是如何写作的,他回答说,就像设计一个商品一样设计小说。他会先分析读者期待,了解市场趋势,然后,迎合地写作。这就不是暗夜开车了,而是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搭一套有设计图纸的积木,每个步骤顺着读者需求“照章办事”。这与阿来的观念截然相反。我看过阿来的一个纪录片,他办杂志时要求编辑不准提及读者。 紫金陈的这类小说写法,有人称其为类型小说,大概意味着直通消费与商业。而纯文学创作是另一码事。这种不同,我觉得,好有一比:纯文学像国画,类型小说像漫画。如果品质好到一定程度,都是能赚钱的。但,漫画更直面大众消费,尤其是面向青少年市场。在现场,紫金陈的受欢迎程度,超乎我的想象。有一位年轻女士声称,“之所以会嫁到宁波,紫金陈是其中一个原因。” 如此火爆,如此“青春正当红”,于我却是“隐秘的角落”。我感受到了时代的瞬息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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