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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1月10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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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海鲜的名义开讲

乐建中

    

    乐建中/文 丁安/绘 

    

    这本《海鲜的文化料理》,虽然属于业余写作,但与我的副刊编辑的职业,还是有些联系。这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新名词层出不穷,但很多人对传统的本源的文史常识,却越来越陌生,在话语的运用上常常背离常识。

    譬如“螟脯鲞”,也就是宁波人通常所说的乌贼鲞,来稿的作者往往写成“明府鲞”,说历史上是“明州府”的贡品,所以得名。

    但宋《梦粱录》在介绍杭州“城内外鲞铺”、罗列“鱼鲞名件”时,是把它叫作“明脯干”的。到了明朝,郎瑛在《七修类稿》里则说:“乌贼鱼暴(曝)干,俗名螟脯。”从此,在文史圈子里,乌贼鲞叫作“螟脯鲞”就成了常识。

    《海鲜的文化料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就是以海鲜的名义,来普及这些常识。

    当然,不仅仅于此。

    历史上,与海鲜有关的文献记载不少,既有博物意义上的“科普性”记述,也有人文意义上的故事性描述。

    为什么要在“科普性”上打引号?因为许多如雷贯耳的典籍上的记述是错误的,甚至是荒唐的。譬如说乌贼为什么叫乌贼,是因为“常自浮水上,鸟见以为死,乃卷取鸟,故谓之乌贼”。这种错误的记述,对现在的人来说,本身就具有某种故事性。

    而那些与海鲜有关的具有人文意义的历史事件,所折射出的当时社会的种种情状,现在看来更像是一种传奇。我觉得把这些东西梳理一番,呈现出来,是一件很有趣味的事情。所以,我的《海鲜的文化料理》,又是一本讲历史上的海鲜故事的书。

    普及常识也好,讲述人文故事也罢,必须要有充分的文献依据。在这一点上,我觉得自己做得还是可以的。譬如写《明州的蚶子,该不该送往长安》的时候,我把《旧唐书》《新唐书》《资治通鉴》以及《全唐文》的资料都糅合起来,就是想把事情描述得更客观准确一些,也更有立体感一些。

    跟学院式的考证或者论证不同,我重视史实,但更喜欢用散文式的语言,一种轻松的甚至诙谐的语言,来描述过程,还原史实。作为文史随笔,我觉得仅仅“再现”是不够的,还必须有作者的“态度”。因此,在《海鲜的文化料理》所有文献的引述中,所有不动声色的常识普及中,所有绘声绘色的海鲜故事的还原中,我隐含了自己的态度。我觉得有了“态度”,冷冰冰的史料也就有了可以触摸的温度。

    我还喜欢使用“闲笔”。《虾皮弹虫,每一个绰号都有来历》的结尾是这样写的:“对虾皮弹虫最尊敬的叫法,出自山东蓬莱一带的人,他们叫它官帽虾。因为虾皮弹虫的尾壳倒过来看,像一顶古代形制的官帽(大家通常叫它‘乌纱帽’)。但是,这时候虾皮弹虫往往已经成了人们口中的美味佳肴,有人剔着牙缝,醉眼蒙眬中蓦然发现,杯盘之间,堆了满满一堆乌纱帽,冠、冕——堂皇。”

    我觉得,“但是……”以后的那段话就是“闲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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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