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3版:笔谭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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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2月09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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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除夕

    

    

    

    

    儿时的除夕,是忙碌和快乐的代名词。

    清晨,天刚蒙蒙亮,爸爸第一个起床,打开封过夜的煤饼炉开始烧水,做好一家人的早餐。饭后,他去菜场买来好多蔬菜与水果(凡凭票的都已买了),再急急忙忙去单位处理好年前事务,就回家准备年夜饭。

    杀鸡宰鹅,通常是哥哥打下手。我和妹妹也不闲着,擦桌扫地整理房间,把一年用一次的瓦饭盂、瓦甑、饼干盒等擦洗干净备用。我和哥哥还早早去买春卷皮子,去晚了要排长队,甚至脱销。留在家里的妹妹择洗爸爸早上买的一大堆荠菜。荠菜夹泥带草,弄干净后切碎拌上肉丝豆腐干,包上春卷皮子,油里一炸,香脆可口。

    爸爸杀好鸡鹅,开始上灶头。他汆鸡汆鹅汆肉,又把一锅锅的汁水倒入瓦甑。从第一锅汁水盛到瓦甑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努力咽口水,那油汪汪香喷喷的汁水啊,可是整个春节菜肴的“味精”和“百搭”。

    除夕,大墙门里最忙的地方是各家灶头和明堂中间的井头,围着井头打水的邻居络绎不绝,但每个人都笑逐颜开。

    下午,爸爸继续独占灶头。听,“咚咚咚咚——”是爸爸在斩肉饼子,打算做肉圆、面结;“笃笃笃笃——”是爸爸在打蛋汁,要做蛋饺;“滋啦啦啦——”是爸爸在炸鱼,带鱼黄鱼鲳鱼第一道工序都要油炸;“嚓嚓嚓嚓——”是爸爸在切肉,等会儿他要做一大锅油豆腐烤肉,放在直径一尺左右的大瓦甑里,让它打冻。这一甑好东西要吃十天半月呢,里面都是大块大块带油膘的肉,不是细细的肉丝!

    妈妈则带着我们兄妹做汤团。汤团的馅子是爸爸将猪板油剥去一层皮和着绵白糖芝麻粉揉成的,汤团的皮是用水浸糯米磨粉再过滤后备用的。汤团粉软软的白白的,汤团馅油油的黑黑的,小小的手揉着搓着,很是好玩。妈妈把半湿的干净毛巾铺在搪瓷盘上,我们把做好的生汤团放在盘里,想象着大年初一早上有又香又甜又糯又油的汤团吃,笑容挂上了我们的脸。

    年夜饭终于开吃啦,白切肉、鸡鹅的头爪(身体部分在春节招待客人用)、红烧大黄鱼,还有肉圆蛋饺面结三鲜汤……兄妹三人吃得嘴巴油亮脸色红润,爸爸妈妈看着我们笑眯了眼。年夜饭的重头戏是一大锅热气腾腾的汁水年糕汤,白白的年糕片配上绿油油的青菜,上面浮着一层黄灿灿的油水,兄妹三人吃得直打饱嗝。

    年夜饭后的惊喜,是爸爸分发压岁钱!从一开始的每人两毛,后来慢慢涨价。儿时的两毛钱很值钱,三个人六毛钱,足抵一家人一天的生活费呢。

    晚饭后厨房的炉子才有空,轮到妈妈炒花生瓜子蚕豆了。香瓜子花生是凭票买的,西瓜子是我们夏天吃西瓜时洗净晒干攒下的,蚕豆是邻居给的。妈妈用粗砂子把它们一一炒熟,再装到饼干盒里。

    八点半,有线广播结束了一天的播音向我们道再见。我们头枕着压岁钱,在妈妈炒花生瓜子的香气里怎么也难以入睡:哥哥盘算着压岁钱能买多少只小炮仗,我想着是买橄榄还是买话梅,不知道妹妹想买啥,因为她已经睡着了。蒙眬中,感到爸妈在我们每个人的床尾放好大年初一穿的新衣新裤,那是妈妈做的。

    ——今年元旦,我和先生、儿子去看望父母,87岁的爸爸走路还利索,85岁的妈妈正在与几位老人聊天,面前的桌子上放着瓜子、花生、水果。临近春节,我又想起儿时忙碌和快乐的除夕,那种幸福久久不能忘怀。祝父母健康长寿,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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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