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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3月02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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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园记》:都是多情惹的“祸”


《西园记》剧照

    “堪笑西园桃李花,强将脂粉媚春华。疏香独对枝梢月,深院朦胧瘦影斜。”这是明代才女叶小鸾的一首诗。每每读到它,总会令我想起一出越剧名剧:《西园记》。因为这首诗中的意境和戏中女主人公王玉真在“闺誓”一折中独自踌躇的意态颇为相契。

    《西园记》原是昆曲经典。上世纪80年代,徐玉兰、王文娟等戏曲大家将之移植为越剧,甫一上演,便广受好评。如今该戏早已成为上海越剧院的保留剧目。日前,越剧名家钱惠丽、王志萍、黄慧等在宁波逸夫剧院联袂献演这出爱情轻喜剧,令甬城戏迷再次领略了徐、王两大流派经久不衰的艺术魅力。

    《西园记》的故事情节,对于资深越剧迷来说,该是耳熟能详的:明朝嘉靖年间,襄阳才子张继华偶游西园。在红楼之下休息时,一枝梅花落于头顶,他惊讶回头,见一小姐正在折花。张继华开始自作多情,一会儿觉得“梅者,媒也”,一会儿认为花朵连枝,定含深情。总之他脑洞大开,误以为西园主人赵礼之女赵玉英对己有意,赠梅传情。张继华随后自荐西席,入得西园,以期再见佳人,喜结秦晋。但实际上,红楼上的那位小姐名叫王玉真,在赵玉英过世后,才成为赵礼的义女。张继华不辨详情,将一生一死两位小姐彻底搞混,这才引出了后面一系列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该戏非常考验主演的唱功与演技。鉴于徐、王两位艺术家精深的艺术造诣,《西园记》留下了很多脍炙人口的唱段,最受戏迷追捧的是王文娟老师的“自从与张君见一面”。此段唱腔集中体现了“王派”旋律中的诸多特色,不仅句式整饬,曲调委婉,而且起承转合,错落有致,极其贴合女主人公当时回肠九转的内心情态。尤其最后“纵然磨尽西湖水,也难诉我这无限相思情”的“王派”拖腔,唯有唱到最高妙处,方能产生一唱三叹、余音绕梁的效果。而戏中张继华这个角色,相当难演。他满腹经纶,文质彬彬,同时又很自恋,遇事喜欢想当然,还总是“疑心生暗鬼”。胡适先生说,“对事要在不疑处存疑,对人要在有疑处不疑”。张继华呢,正相反:该怀疑的地方深信不疑,不该疑虑的地方疑神疑鬼。所以演员在演这个人物时,略错分寸,容易让观众心生厌弃。可要是演好了,也能刻画出恋爱中人的执着情怀。

    此次在《西园记》中饰演女主人公王玉真的,乃是在二十岁时就有“小王文娟”之美誉的王志萍女士,她在扮相、嗓音、唱腔等各方面酷似其师,表演风格上也继承了王文娟老师温厚内敛、雅致柔美的特色。徐派名角钱惠丽饰演《西园记》后半场中的张继华(前半场由陆派小生黄慧反串徐派演出),但戏份依然挺重。钱惠丽老师牢牢把握了该戏的一个关键词:“误会”。台湾诗人余光中先生曾戏言:“当你的情人已改名为玛丽,你怎能再送她一首菩萨蛮?”而张继华不仅一门心思爱上了一个不叫“玛丽”的人,还认定了此人就是“玛丽”。当然,作为观众,我们不能以上帝视角去苛责这个古代书生的迷信。但张继华确实惯于将自己解释不了的现象,默认为鬼神。譬如在“路遇”一场中,本来两人相见,是个搞清楚彼此身份的绝佳机会,然而书生倾吐爱慕,滔滔不绝,小姐情动于衷,含羞而去。之后,张继华听闻赵家小姐去世,一面嚎啕痛哭,一面坚信自己两次遇见的都是小姐芳魂。情人间的误会,就这样愈演愈烈。以致到了最后一场“洞房”,戏剧冲突达到顶点,从而“笑”果频出。

    《西园记》并没有什么宏大的题旨和深邃的意蕴,于是有观众认为此戏“意思寥寥”,无非是阴差阳错,热闹一番,最后来个曲终奏雅的套路罢了。这种观点不能说全无道理,但未免过于苛责。笔者本人是很推崇这戏的:里面上至园主,下到园仆,没有一个人物是邪恶、阴暗的,所有的角色既纯粹又率性。整个剧情更是洋溢着古代青年男女蓬勃而真挚的情感。譬如王玉真,端庄美丽,热情温婉,为了追求幸福,敢于违抗封建礼教,效仿“文君夤夜奔相如”;而张继华呢,固然迂腐、迷糊,喜欢自说自话,可他本性淳朴,为人忠厚,是个至诚至性的多情人!《西园记》用喜剧的样式讲述了一个“情”的故事,告诉我们:天下好事俱多磨,多情总比无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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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