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4版:艺林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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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4月20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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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黛何以英雄胆?

——越剧《红玉》观后

    

    

    

    

    

    

    抗金名将韩世忠、梁红玉夫妇的故事,流传久矣,历来也有多种艺术样式敷演。梁红玉纵横沙场、为国捐躯的形象之所以深入人心,在于她慷慨悲壮的英雄情怀。浙江小百花越剧团上演的《红玉》,以横断面的艺术结构,选取著名的黄天荡之战为主要情节,从调度、音乐、唱腔、舞美、灯光、服装、道具等多方面入手,成功地营造出凝重而昂扬、慷慨而悲壮的基调,保持了“浙百”一贯的高水准审美。

    我喜欢这种横断面的结构方式。它可以使创作者集中诸多人物、各种矛盾,在剧烈矛盾的推进与爆发中,更为透彻地呈现人物心理,塑造出生动的人物形象。比如《雷雨》,就是这样的作品。不过比之曾经以严格的“三一律”为结构规则的话剧,戏曲中并不多见这样的方式。《红玉》以梁红玉巡查回营,魏良臣传旨弃战切入,直指“战不战”“如何战”这两个核心问题。这一“截”,砍掉了诸多细枝末节的交代,单刀直入,干净而利落。

    故事演进中有很多导演的奇思妙想。比如《研战》一场,从众将士列坐请战,到张半与两位将士的先后出列,节奏紧凑而富于变化;红玉请战时夫妇两人相视无言,握手、收光的处理,算得上此时无声胜有声。又比如《探战》一场,夫妇二人不约而同带人乔装暗访,摸黑交手的场面也做得颇为好看。

    但这个作品,依然有很多不可回避的问题。最大的问题,当为剧本。

    横断面的结构方式虽然有利于集中矛盾,但如果故事本身没有矛盾呢?《红玉》所有的矛盾,早在上半场就已经解决了。皇帝苟且偷安,一味求和;魏良臣挟旨威吓,疾言厉色。战,是抗圣旨;不战,则人心散;战,兵力悬殊;不战,国仇难报。这毫无疑问是全剧最有戏剧性的两场戏。而到后半场,夫妇两人走向战场,既无内心的抗拒,也无外来的阻力。没有矛盾的结果,导致最终梁红玉擂鼓的高潮推进非常乏力。加之上阵击鼓之前下场抢妆也耗费不少时间,高潮之前的情绪全被掐断。几乎是全凭音乐,才撑住了这一场慷慨悲歌。

    这里我们必须问一个问题:是什么促使梁红玉褪女装、披战袍、戴盔甲,站到战鼓前,即便身中敌箭仍然越战越勇?从认知上我们当然知道,是家国情怀。但艺术不能满足于“认知”,更需要“感染”,只有剧中人的情绪积累并推进至“不得不然”的程度,他们的一切行为才合情合理,才站得住脚。而显然,单凭金莺、玉燕来报赵一、张半的死伤,远远不足以到达“不得不然”的程度。

    事实上,对于韩家军坚决主战的心理动因的刻画,剧本处理得也并不恰当。黄天荡之战,是为了复仇,还是力挫敌军锐气,使其不敢背信妄动,从而求得百姓一时安宁?剧本虽也有提到后者,却是轻描淡写,更多地强调了将士们“复仇”的心理。然而为了复仇去挑衅已经回撤的十万敌军,是否合理?复仇固然需要,但抵抗侵略的根本目的,当然是百姓的安宁和国家的尊严,身为一代名将,是否更该有这一份悲悯的大情怀?

    该剧的另一个大问题,是表演。

    全剧中笔者最不喜欢的,是《击战》前半场。大战在即,生死未卜,夫妻俩互诉衷肠也在情理之中;另一方面,高潮之前,有一个情绪的回撤,也是艺术处理的需要。只是,这是一对名将而非忧思百结的文人,两人久经沙场,梁红玉更是英姿飒爽,不落俗媚之人,临别壮行,她的柔情,该有一份“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慨。可惜“勇冠三军”的韩世忠和“千里单骑”的梁红玉,生生被演成了陆游与唐琬,营帐也就不幸演变为“小红楼”了。

    成熟的演员,最大的危险大概就是陷于自己的表演惯性里,难以自拔。章益清与蔡浙飞从艺多年,舞台经验丰富,两人多有合作,当然更有默契。但这熟悉的气场熟悉的人,正成为束缚创造的绳索。梁红玉的唱腔、念白常常处理得过于柔弱,致使人物的整体形象缺少了最不该缺少的英气。

    或许是戏刚试演的缘故,一些场次表演节奏处理得较为拖沓、粗糙,比如魏良辅与韩世忠夫妇争执、上阵前互诉衷肠等等。

    愿改,愿更好!

    最后,请将画蛇添足的《尾声》砍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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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